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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正襟危坐,严肃以对,他在玲珑面前是不敢撒泼犯二的。
“你岁数也不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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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没懂。
玲珑微微一笑:“皇上年事已高,先太子,也就是你的长兄,与你一母同胞的大皇子,已经逝去将十年,皇上一直没有再立太子的椅子,王爷可有什么想法?”
豫亲王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岳母真敢想!“不不不不不不娘,我、我不是这块料啊!我就想每天喝喝酒赏赏花跟王妃再生个胖娃娃,不想当皇帝!不想!”
玲珑看他这熊样手就痒痒:“你不想?”
“不想不想!”
“不想也得想。”
豫亲王差点哭了:“娘啊,您就别折磨小婿了,小婿胆子小得很啊!父皇身子骨康健着呢,少说也能再活个十来年,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啊!而且那么多皇兄皇弟,哪里轮得到我?”
“你是嫡子,这就够了,名正言顺,立嫡不立长,这不是你们的规矩么。”
说是这么说,但是……豫亲王愁眉苦脸:“我母后早就仙逝,有几个皇兄人品才学都很出众,我并不想掺和进去,他们不管谁当皇帝,我总是个亲王,又何必去争呢?”
玲珑手指头在桌子上画了个圈圈:“你必须争。”
豫亲王不敢生气,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希望琲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豫亲王一愣,他当不当皇帝跟小姨子嫁给谁有什么关系?
“你三皇兄广亲王看上了琲儿,想纳她做侧妃,你还不知道吧?”玲珑轻笑,“没关系,除了我跟你三皇兄,目前也没人知道。很快,他就要去求皇帝赐婚了,皇帝老了,对儿女们越发宽容,我想只要三皇子去求,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
三皇兄?
豫亲王傻眼,他算是皇帝的老来子,虽然后头还有几个皇弟,但年纪都比较小,三皇兄广亲王今年都三十有二了!孙子都要有了吧!还看上卫琲,要纳卫琲做侧妃?“臭不要脸!老不修!”
玲珑颔首:“骂得好。”
难得被岳母大人夸奖,豫亲王先傻笑两声:“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听他这么问,玲珑露出个神秘的笑容:“你很想知道?”
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还有黑漆漆的夜色跟穿堂风,正想说是的豫亲王屁股发毛,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矢口否认:“怎么会!娘想说小婿就老老实实听,娘不说小婿也老老实实不问,一切跟娘走,听娘的话,坚持贯彻娘的每一个理念,完成娘的每一个要求!”
玲珑笑:“你看,这就是我想让你当皇帝的理由了。不过你肚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墨水,打明儿起就在侯府住下吧,叫你岳父给你补补课。”
晴天霹雳!
从来不爱读书只爱春|宫|图的豫亲王恨不得死去!
奈何他怂的要死不敢拒绝,委屈巴巴回到房间,看到王妃就扑了上去,哭唧唧地求安慰。还没来得及控诉岳母大人的丧心病狂呢,王妃就很温柔地摸着他的耳朵给他顺毛,顺的豫亲王美滋滋飘飘然简直都要睡过去了,才听见王妃柔柔地说:“王爷会听娘的话,对不对?”
……豫亲王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只要说个不字,就会立刻被王妃从她柔软细嫩的双腿上扔下去。
为了这个膝枕,拼了!冲鸭!
打这天起,豫亲王就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学习之中,他岳父是个奇才,豫亲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不够使了。大舅子小舅子放假回家甚至聚集在一起嘲笑他蠢,他蠢?他哪里蠢?他那是不爱学习,他要是想学,再来二百五个大舅子跟二百五个小舅子也没用!
不过岳父的教导确实有用处。
皇帝最喜欢看卫洺的文章,豫亲王跟着卫洺学习,即便学不到精髓也能有几分风骨,再加上卫家一家人都是鬼灵精,时不时就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使得本来几乎查无此人的豫亲王迅速在皇帝面前挂了号。
包括广亲王在内的其他亲王都愤怒不已:竞争就各凭本事!靠的是脑子跟手段,还有人脉跟能力!你豫亲王也太臭不要脸了!你靠卖萌争宠???
你一个人还不够,还带着儿子?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其他人也想学,可不是谁都有豫亲王这样的脸皮子,也不是谁都有豫亲王那样莲藕般萌萌哒的胖儿子。要说小世子那长得真是玉雪可爱,哪怕是老皇帝也忍不住抱在怀里心肝肉啊的叫,小家伙还特别会讨乖卖萌,一双水汪汪的清澈大眼睛,就连卫琼都顶不住。
就在豫亲王努力当太子的时候,他父皇下了一道震惊朝野的旨意——
自打太子病逝,掐了十余年的亲王们都懵逼了,因为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而是立豫亲王世子为皇太孙!
老皇帝寻思着自己还能活个十来年,正好把小孙孙放在身边带大培养,可不能养成他爹那样的混蛋纨绔,满脑子只有女人。等到小孙孙独当一面了,他也就能驾崩了。
豫亲王忐忑不安地进了长庆候府,可怜巴巴地问玲珑:“娘,我这算完成任务了不?”
玲珑摆摆手示意他滚,“得嘞!”
麻溜地就滚了。
这下广亲王可不能做梦再纳花朵一样的小姑娘做侧妃了,人家可是皇太孙的小姨母!
多少人嘲笑豫亲王被儿子捡漏他也不生气,喜滋滋地怼人:有本事你也生一个皇太孙,让他去捡漏!
那些人便闭嘴不言,算了吧,谁有这样的福气啊!皇帝那么多孙子,偏偏就喜欢皇太孙,偏偏就皇太孙生得最好最会卖萌,不选他又选谁?
亲王们掐了多少年,全白掐了。
又是一年冬,老夫人死了,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是被冻死的。刁奴们见主子们不管偏院的事儿,虽说不至于虐待,但也伺候的相当马虎,属于给口饭吃给收拾个床,再多的就没了。这大冬天的,被子还盖着一床,屋子里火炉都被搬到下人房去了!
老夫人一死,二房三房自然要来吊唁,但二夫人三夫人来不了了,她们现在成天躺在床上,连床都下不去。倒是三房的卫珊也没来,听说是去了广亲王府做了个侧妃,她跟卫琲有那么几分相似,满心以为去了广亲王府能过好日子,可进去了才知道,什么侧妃啊,就是名字上好听,广亲王他有近二十个侧妃!
卫琳到现在都还没能嫁出去呢!
处理完了老夫人的丧事,二爷悄悄找到卫洺,想借银子去给心爱的小情人赎身——这是他在搬出侯府后遇到的第N个真爱,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还要银子。
卫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眉头微蹙,妻子在家重病,女儿还没有着落,儿子更是不成器,二弟还想着给一个妓子赎身……
三房也是乱糟糟,卫晗又一次为了个妓子跟人争风吃醋,醉酒下把人给推下了湖,这大冬天的谁顶得住?一下就把酒给吓醒了!人捞出来一看,乖乖,不是别人,正是他亲二叔!这下命都去了大半条,别说是给情儿赎身,就是买药钱都没了!
二房三房就为这事儿翻了脸,二房想要银子了事,三房不乐意给,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二夫人三夫人在床上以泪洗面,可哪有人管她们?
她们现在也回过味儿来了,肯定是中毒了,肯定跟大房有关!可她们位卑言轻,又能说什么呢?徒惹人嘲笑,笑她们想碰瓷,想打秋风占便宜,二夫人素爱贴补娘家,结果二房落难,她派去娘家的下人被打了回来,后来家里实在艰难,仅剩的下人都给卖了。
到底是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而侯府内,玲珑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瓷瓶,被豫亲王缠得头皮发麻的卫琼跑来躲难,自打儿子封了皇长孙,她底气便足了,不再跟豫亲王虚以委蛇,说了多少次真的不喜欢他,可那人除了头一回深受打击,此后都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死缠烂打,搞得她喘不过气来。
“娘,哥哥跟弟弟都分到那穷乡僻壤做官,能成吗?”已经褪去戾气硬刺儿显得十分温柔的豫亲王妃跟母亲唠叨着,“还有琲儿,您怎地放心让她出去做生意呀,最近可有信儿来?您……咦,您手上拿的是什么?”
玲珑把那小瓷瓶顺手抛出窗外,落入水池中:“那谁知道呢。”
是不是老夫人催化了先侯夫人的死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卫家人不需要再陷入仇恨之中。
人类啊,能心无旁骛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