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偶尔还能听到一阵鞭炮声。他本能地侧耳听了听,突然引马而立,结果身后的牛敢一下子跑过了头。
“大人,有情况?”
“有个屁情况!”张越没好气地骂出了一个脏字,见牛敢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他这才问道,“我只是想着今天果然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竟然已经都开始放爆竹了。”
牛敢这才恍然大悟,因笑道:“这算什么,大人,咱家里也有爆竹,保管比这些爆竹响亮。别说爆竹,就是其他年货,高管家也都准备好久了,样样齐全。”
见这个大块头兴致勃勃满脸认真地夸着自个家的过年准备,张越想要骂上一句,却又觉得和这蛮牛说理实在是多此一举,因此二话不说就在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犹如离弦利箭似的往前疾奔而去。穿过西四牌楼,往前又是几条胡同,等他避让了行人拐进武安侯胡同时,这些天里总是充满着各种不安定的心,仿佛一下子落回了实处。
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张越并不曾派人提前知会自己回来,因此在自家门前下马时,他就发现东西角门并大门竟然全都关了。没奈何之下,他只得让牛敢上前敲门,乒呤乓啷敲了好一阵子,里头方才传来了懒洋洋的一个答应声。须臾,西角门上那一扇小窗就开了,探出来的那个脑袋瞅着牛敢瞧了好一会儿,就笑着打趣了一句。
“竟然是牛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是想着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还是想着家里媳妇?嫂子早上在后头厨房做了好多糖糕,少奶奶又给装了不少盒子菜给她带回去,要是她知道你回来,准高兴坏了……对了,你路上没遇上连大管事,他亲自去衙门送饭了!”
这门房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一面拉着门闩开门,可等到真把大门打开了,看到一个黑影陡地冲了进来,越过自己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他不禁愣了一愣,正要开口喝住那人,冷不防肩膀被人重重按了一下,一侧头方才发现是牛敢。
“别叫了,大人回来了,今天连大管事可是白跑了一趟!”
由于门房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拍,因此,等张越匆匆到二门的时候,那道门也是还关得紧紧的。当里头人在震天响的拍门声中埋怨不断地打开门认出张越时,这才张大了嘴巴,再想奔进去报信,却已经是给远远甩到了后头。于是,当一路走得背心直冒汗的张越直接撞开门帘搓着双手进来时,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才刚上桌,一双双筷子都伸在半空中,眼睛却全都瞟在了他这个径直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身上。紧跟着,静官就大叫一声跳下了椅子。
“爹!”
君子抱孙不抱子这规矩在张越这儿素来不存在——或者说,因为他的父亲张倬就不信这一套,所以他这个儿子更不会矫情——眼下瞧见小家伙那满脸兴奋的模样,他索性弯下腰使劲把儿子抱了起来,结果,已经自诩为长大的静官一如从前小时候的模样,笑得格外开心。
放下儿子,张越看见三三也一蹦一跳过来,少不得也抱了她一回,掐了掐那粉嫩的小脸,这才上前给父母问安,向红鸾问好,朝妻子眨眨眼睛,对双双惊喜地站起来的秋痕琥珀微笑,又去抱了抱乳母手中的另两个孩子。当一侧传来某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之后,他这才走上前去,却首先赞许地向张赴点了点头,夸了他的武业,这才轻轻拍了拍妹妹张菁的脑袋。
“都是大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撒娇!”
“三哥……你故意的!”
一番笑闹之后,这一别就是二十几天没回家,如今竟能回来过小年,孙氏自是眉开眼笑,慌忙吩咐人去添了碗筷,等到重新坐下,张越见人人都看着自己,却笑呵呵地拿起了筷子递给上首的父亲:“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别让菜凉了,我可是早就饿坏了肚子!”
原本还带着几分狐疑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一句话冲得干干净净,因而张倬自然便先动了筷子。他这么一起头,桌上一众人便全都开动了起来,只谁也及不上张越的速度,就连因练武而变得胃口极大的张赴也只能瞠目结舌,眼睁睁地看着张越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这个吃那个,好一会儿方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又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是几乎每天都让人送饭去吗?怎么还这副好些天没吃过饭的馋相?”
见孙氏又关切又心疼又嗔怒,张越便嘿嘿笑道:“在衙门里吃家里的菜,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最初还觉得鲜香,后来就是囫囵吞枣了……不为了这个,再加上英国公回来了,我也不会今天特意赶回来,不就是为了松乏一下,好好过个小年吗?不是我说丧气话,给这么一闹,年初的大长假极可能要泡汤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睡多少天衙门。”
张家消息灵通,但英国公回京只不过还不到一个时辰,因而家里人竟还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张倬问了两句就岔过了这个问题,而杜绾则是丢来一个征询的眼神,见张越微微点了点头,她顿时放心了些,却不得不考虑某件事该怎么说。毕竟,至今为止证据全无。
就当孙氏笑呵呵提起了两日后英国公府的大祭总算是有了人主持,而服侍的丫头正送上了一个火锅时,就只听外头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炸响声,紧跟着就只听襁褓中的两个孩子仿佛受惊了似的,哇一声先后哭了起来。
得知不是自个家,而是那边武安侯府传来的,张越便二话不说地一摆手说:“放爆竹,咱们家也赶紧出去放爆竹,虽说还没到除旧布新的时候,但也先去去晦气再说!”
当然,也算是庆祝皇帝和英国公张辅平安回来,太后终于转危为安,至于他……则是即将在明年某些时候再添上一个可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