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士人的利益,就可以一点都不顾这大汉社稷的安危。汉室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越这样闹腾,就越危险。
而在这一点上,卢植对董卓后面的作为,很满意。
他能够放下架子,哪怕是披枷为李膺等人平冤昭雪,足以表明了董卓的态度。
卢植不是党人,比李膺小二十三岁,虽没有拜在李膺的门下,可是却得到过李膺的提携指点。所以从这一件事情上而言,董卓做的很漂亮,也平抚了当时很激动的卢植。
关东联军讨伐失利,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董卓振奋了汉室的尊严。
而后董俷的平流三策,可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不但安定了雒阳地区,还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张掖一些借鉴。招贤令的发布,更让卢植看到了汉室崛起的希望。
不过他认可董俷,却不代表认可董卓。
故而在称呼上,他还是直呼其名,不像贾诩那样称董卓为太师。
贾诩没有回答,只是把信推到了卢植的面前。
卢植打开来看了两眼,那红润的脸膛,突然间变得煞白,没有半点的血色。
“腐儒该杀,清流误国……此皆为乱臣贼子,当杀,当杀!”
董卓,竟然死了!
不管董卓出身如何,也不管董卓干过什么,可总体而言,他一直在为汉室江山而努力。
可在看看那些清流名士,依旧不停的在闹事。
“太师他……”
在这一刹那,卢植改变了对董卓的称呼。努力的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道:“文和,西平现在何处?”
“尚未有消息传来。”
“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贾诩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郑泰此前做的极为隐秘,我没有看出半点的破绽。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关东诸侯表现的非常正常,各自争夺地盘,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若非早前张邈马腾调动兵马异常,引起了我的注意,否则的话,还真不好觉察。”
贾诩少说了一件事!
他早就注意到了马腾调集兵马,只是早前董俷曾给他送过一个消息,那就是请他留意,马腾会奉旨攻击张掖。董俷是好意,可正是这个好意,让贾诩产生了错觉。
马腾的兵马调动,只是想要掩饰其攻击张掖的目的。
直到后来,当贾诩发现马腾的兵马向安定移动,而张邈的兵马则向陇西进发时,贾诩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刻派出细作,可没等细作回报,雒阳方面就传来消息。
这还要多亏了董龙,当贾诩知道董龙曾经主持过雒阳的地痞后,立刻命他设法和心腹联系,密切关注雒阳的一举一动。所以,雒阳出事后,贾诩才能很快得知。
正午时分,陈到和黄劭抵达居延城。
二人都是一路风尘仆仆,可没等他们坐稳,就听说了董卓被杀的事情。
黄劭激灵灵一个哆嗦:“主公呢?主公情况如何?”
贾诩摇摇头,“只听说主公在雒阳城下出现了一次,大败凉州军,救走了家眷。我已派出了前往各地打探,估计就在这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接到详细的情况。”
陈到看上去不像黄劭那样的激动,可是从他紧握的拳头来看,他此刻心中并不平静。
“叔至,你怎么看?”
“还看什么,当然是杀进司隶,解救主公。”
黄劭长身而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喊。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到看了一眼贾诩,沉吟片刻说:“我拟兵发武威,迫使马腾回兵自救,以保全安定。只要马腾回兵,那么张邈在临洮也坚持不了太久……牛辅可以趁机攻入司隶,迎接主公。而后由安定出兵,我们两下夹击,则武威可得。趁势吞并金城。如此一来,可立足凉州,内有三辅,外有朔方连接并州,可攻可守,不出一年,当能夺回雒阳。”
陈到的这个思路很清晰,听得黄劭连连点头。
但贾诩并不乐观,他看了一眼卢植,心道:若我是郑泰,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么兵发武威,就由叔至为主帅……只是如此一来,稽落塞该由谁来主持?”
陈到一蹙眉。
解救董俷固然重要,可是稽落塞,也必须要有主持之人。
如今裴元绍董召占据张掖居延属国,腾不出人手。臧霸主持宜禾都尉城,也难以脱身。只韩德董弃两人在稽落塞的话,只怕是有点不够,当选一人,镇守稽落塞。
卢植这时候站起来,“我荐一人,可为主帅……贺齐是我学生,精于兵事,对付匈奴蛮子,足矣。叔至可为主帅,兵发武威,文和坐镇居延城,以稳定西域局势。”
“就这么决定!”
有贾诩坐镇居延城,足以保证西域的稳定。
贾诩想了想,对黄劭说:“德祖,你立刻派十二往河湟,请求腾子驹兵发武都。”
“让腾子驹出兵?为什么……”
黄劭不免疑惑起来。
贾诩没有回答,“这个你不要多问,只管让他出兵就是。”
“我知道了!”
待陈到和黄劭出去,卢植突然问:“你可是担心事态会更加恶化?”
贾诩点头道:“若是安定有失,典韦他们自会撤往朔方,当派一人前往朔方,与典韦他们汇合。朔方……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这个人,需能让典韦等人信任。”
卢植看了贾诩一眼,“那就由老夫走一趟吧。估计其他人,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那有劳卢公。”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让腾子驹出兵武都?”
贾诩强挤出一丝笑容,“若陇西安定都出了问题,我估计主公唯有走太华山,过上雒,而后纵穿南山,自故道出,过武都入河湟,然后转道抵达张掖这一条路了。以主公的本事,这一路当不成问题。唯有在武都时,可能会出现一些小小的麻烦。”
“你是说……张邈?”
“张邈只是一方面,我担心益州的刘焉,也不会太安分了!”
贾诩说完,沉吟片刻,“索性就把武都的水搅浑,主公方可以从武都浑水摸鱼。”
卢植说:“只希望情况不这么糟糕。”
二人相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报,前往安定的细作回来,有重要情况禀告。
卢植闻听,连忙说:“速速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只见一青年快步走进了大厅,看那样子,也是一路的风尘。
“安定情况如何?”
“启禀二位大人,安定……临泾失守了!”
贾诩脑袋嗡的一声响,倒吸一口凉气,快走两步,一把抓住了那细作,“临泾怎么会失守呢?”
细作深吸一口气,产生回答:“小人打探得来消息,十日之前,马腾突然出兵,又有皇甫一家为内应……皇甫郦诱杀了军师法衍,虢亭侯被迫退出临泾,撤往大城。”
卢植闻听,不由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