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心中忐忑,不能能否归国,故来向太傅请教。”
慕容评淡淡道:“陈洗马不去问太宰,何以来此?”
陈操之道:“太宰威而肃,在下敬而远之,太傅威而仁,对在下一介外官,却能垂听建议,这等雅量,实邦国之基也,故在下愿先向太傅请教。”
慕容评脸现笑意,与可足浑翼对视一眼,说道:“江东使者既已至邺都,那么有些事就不妨对陈洗马明言,太宰决意要留下陈洗马,欲以许昌城换取陈氏一族,陈洗马留在邺都,将得太宰重用,高官厚禄,岂不美哉!”
陈操之惊诧莫名,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陈氏在钱唐已历四代,田园丰饶,安居乐业,这要是北迁,好比百年大树连根拔起,不死也伤!”
慕容评不待陈操之缓过神来,又道:“还有一件美事,只要陈洗马答应留下,太后陛下愿把爱女清河公主许配给陈洗马为妻,且不说清河公主身份高贵,单就其非凡的美貌,也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得妻如何,夫复何求,陈洗马以为然否?”
陈操之再次惊愕,良久道:“太后陛下厚爱,欲尚以公主,操之何敢承受,操之虽然尚未婚娶,但在江东有心爱之人,何敢高攀公主!”又摇头叹息道:“在下是心乱如麻了,待在下回去好好想想,抱歉抱歉。”
陈操之走后,可足浑翼对慕容评:“我闻陈操之曾言非三吴门阀陆氏女不娶,清河公主下嫁之事他不见得肯答应啊。”
慕容评笑道:“这等情热时说的誓言都是作不得数的,陈操之回不了江东,难道就终生不娶,古来谁见过这等情圣!钦钦美貌,他是见过的,不信不动心,只要他回不了江东,就绝不会拒绝这等美事。”
可足浑翼道:“若太傅反对公主下嫁陈操之,又当如何?”
慕容评嘴角勾起讥嘲之意,说道:“太后嫁女,慕容恪以何理由反对?而且陈操之又是他要重用之人,我料他会欣然促成,以示对陈操之的恩意。”
可足浑翼道:“既如此,又如何能让陈操之为太傅所用?公主尚年幼,并不知朝中这些明争暗斗,她是影响不了陈操之的。”
慕容评讳莫如深道:“这个我自有计较,到时定会让陈操之与太宰反目。”
……
七月二十日临近午时,太原王慕容恪请陈操之赴宴,江东使者袁宏却并不在座,陈操之道:“在下听闻西府参军袁彦伯已至邺都,请大王让在下一见袁参军。”
慕容恪服散十余日,气色甚佳,难言之隐亦解除,心怀颇畅,温言道:“陈洗马莫心急,在见袁参军之前,本王要先与陈洗马说一件大事——”
陈操之躬身道:“在下洗耳恭听。”
慕容恪说道:“本王听说太后意欲把清河公主许配给陈洗马为妻,这可是大喜事啊。”
陈操之点头道:“太傅与豫章公是曾对在下提及此事,但在下归心似箭,并没有在燕国定居之意,只有辜负太后的厚爱了。”
慕容恪一笑,未再就清河公主下嫁之事多费口舌,却道:“我燕国对陈洗马可谓礼遇有加,将委以显赫官职,更欲尚公主,陈使臣不愿留在我大燕,不知是何缘故?”
陈操之道:“正如太傅所知,在下宗族尽在江东,如何能去父母之邦,而在贵国为官!清河公主固然高贵美丽,但在下自有心爱之人,不敢高攀。”
慕容恪道:“陈洗马大才,但屈于门第不显,在江东总是难以得志,当年王猛不肯随桓温东归就是为此,王猛在秦国的地位是他在江东无论如何也谋不到的,陈洗马若肯留在我燕国,我燕国必以王猛待汝。”说着,目光炯炯注视着陈操之,意甚殷切。
陈操之摇头道:“在下并无王景略的才干,也无其远志,只想在江东谋一郡县长吏,让宗族逐渐昌盛而已,太宰赏识,愧无以报。”
慕容恪笑道:“陈洗马莫要诓我,陈洗马大才,其志岂在区区五品长吏乎?哈哈,实言相告,本王昨日与袁参军就已说过,要以许昌在换取陈洗马族人来邺都,诏旨以下,如此,陈洗马就可安心为我大燕效力——”
陈操之大惊,挺身瞠目道:“此举万万不可,不然将致我族人于危境,太宰善心亦成恶行!”
慕容恪神色一凛,徐徐问:“陈洗马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