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攻荆襄——”
桓熙皱眉道:“陈司马方才说氐秦有南侵之意,这时却又说其不可能南侵,军情大事,为何言语前后乖谬?”
桓温却点头道:“陈掾言下之意是说苻坚、王猛会扬言攻我荆襄,其实无能为也。”
陈操之道:“大司马睿智,但氏秦出兵洛阳是迫在眉睫之事,沈将军兵少城弊,不可不救,末将愿领一支兵马驰援洛阳,必重挫秦军,教其再不敢出兵救燕。”
桓温准陈操之所请,命陈操之率一万八千北府兵前往洛阳助沈劲阻击秦寇,这一万八千北府兵中就有冉盛所领的三千重骑兵,重骑兵在攻城战中作用不大,带去洛阳更有奇效——
陈操之待众将退出后,又对桓温密语道:“末将更有一计,慕容臧重兵在原武至封丘一带,温县守军不多,末将在洛阳击败氐秦援军之后,则乘胜渡河,绕至原武,奇袭燕军,明公领河南之众,渡河夹击,可获大胜。”
见桓温眼露深思之意,陈操之又道:“明公若不能大胜燕军,消灭其主力,一旦班师回江东,燕军必渡河来侵,河南之地又将不归我大晋所有,明公一代雄主,岂甘心于此,而若乘灭燕之功,威名赫赫,还江东受九锡,谁敢不服?”
陈操之最后这句话,说到了桓温心坎上,桓温沉思半晌,忽道:“我让桓熙与汝同去,如何?”
陈操之心头一凛,知道桓温这是因为前些时他与桓熙在攻荥阳之事上起了争执而担心他与桓熙不和,答道:“蜀之刘禅,与诸葛武侯有何恩义?但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乃是为报刘皇叔三顾草庐知遇之恩也,我之辅佐世子亦如是——”
桓温闻言大为感动,刘备与诸葛亮,千古君臣之典范,当然,把桓熙比作刘禅,这让桓温略有不爽,但陈操之这么说,其忠心可鉴——
陈操之又道:“操之不是谗佞之人,即明公有过,亦当直谏,绝不讳言,世子实不善用兵,所以需明公为其扫平天下,世子洪福之人,守成可也。”
陈操之对桓温的性情喜恶是了如指掌,桓温瞧不起谗佞之人,对善意的直谏,尽可言辞激烈一些,桓温很有容纳的雅量——
桓温感慨道:“此陈掾肺腑之言也,陈掾品行,世所共知。”不再提由桓熙一道去洛阳之事,只命谢玄的大军逆河而上,为陈操之渡河做准备——
六月初九,盛夏酷热,陈操之、冉盛、蔡广、田洛、苏骐、刘牢之、沈赤黔引一万五千步卒和三千重骑兵赶至偃师,慕容垂叛逃后,巩县、偃师的燕军都逃散了,被沈劲与颖川太守高柔的三千军士轻易攻取,偃师距洛阳五十里,陈操之大军当夜在偃师歇息之时,沈劲从洛阳派人急报,说秦将苟池、邓羌的两万步骑已从灵宝、陕城出发,最迟后日就会抵达洛阳城下——
陈操之便命大军早早造饭启程,次日傍晚赶至洛阳,驻军歇息,沈劲命守军杀猪宰羊犒军,十一日四更时分,陈操之与蔡广、刘牢之率五千军往渑池方向疾走,在天明之前抵达青龙山与吕山之间,此地距新安三十余里,陈操之五千步军就设伏于此,而田洛与冉盛的一万步骑则是天明从洛阳出发——
苟池、邓羌的两万步骑十一日卯时离开新安县朝洛阳进发,远哨回报,晋军万余人正从洛阳西进,主将是鹰扬将军陈操之——
邓羌哂道:“陈操之也能领兵吗!此人前年至长安,我与其有一面之缘,风仪固然绝佳,但显然不是勇武之辈。”
苟池道:“王尚书对此人却甚为重视,嘿嘿,满腹诗书有何用,我只一刀就砍下其头颅。”
午前,秦军经过青龙山和吕山,而田洛、冉盛的一万步骑也将至吕山下,此地一马平川,正是决战之所。
秦军就倚吕山结阵,结阵未稳,后军忽乱,有晋军从后杀至,北府猛将刘牢之一马当先,当者披靡,秦军阵势大乱,邓羌、苟池率军仓促应战,而此时,冉盛的三千铁骑已经奔腾而至,一场大混战开始,晋军先以重骑兵冲锋,步卒随后,秦军腹背受敌,阵乱大溃,田洛、蔡广率部掩杀,斩首万余,苟池死于乱军之中,邓羌率残部三千余人败退渑池,新安被晋军一举攻下,秦军屯于新安备战的军资尽被晋军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