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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的去势犹自未绝,一直哧溜到了湖正中,婆子连声惊叫,被溅起的水泼得浑身透湿。
花寻欢哈哈大笑,道:“这样划船,不是更简单?”
船此时才停下,婆子惊得面青唇白,趴在船帮上撅着屁股不敢动弹。生怕船给翻了,花寻欢出脚却有分寸,硬生生将船踢到湖中,随即稳定下来。
水波荡漾,水花乱溅,四面一阵寂静,太史阑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些少年全部不见了。
也是,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临门一脚,足可以把所有求娶的心都踢散。
湖边此时却是僻静,这里属于内院,护卫们自然不能涉足,其余婆子丫鬟都在小梅园那里伺候,那婆子坐在湖心打转的船上,无助地望着天。
太史阑也不管她,转身就走,直奔小梅园。
小梅园里正热闹,老远就看见彩裙蹁跹,俪影穿梭,脂粉混杂着梅花的香气,几十丈外都能闻的见。
小姐们在内围,夫人们在外围,三三两两看梅花,容府的丫鬟婆子们捧着瓶伺候在一边,如有客人看中了哪枝梅花,便可以采了去,容府还附赠玉瓶,可谓服务周到。
容府大方,客人们却不敢放肆,谁都知道今日来不仅仅是赏梅,也是被赏,一举一动都在主人家眼里,得出不同的评判和结果。这梅花,人家让采,但第一个采了的会不会被容夫人认为放肆贪婪?采梅花也涉及到鉴赏能力,采下的梅花不合容夫人意那自然不好,太合容夫人意,夺了她心爱的梅花去,是不是也会惹她不快?
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小姐们都抱着宁可不出风头也不要犯错的想法,各自站在一边谈笑,任容府的丫鬟们抱瓶空等。
太史阑眼看好戏还没开,远远带着花寻欢在一处偏僻角落,拿出带来的熟食,吃东西看戏。
小姐们围着梅花窃窃私语,忽有人排众而来,朗声笑道:“这一树的好梅花,难得主人家不吝啬,愿意与我等分享,这般看而不取,岂不是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那人声音清朗,言辞旷达,笑声中充满畅意,听得人心胸也似一爽。
众人都回头望去,便见白衣少女自林间漫步而来,嘴角笑意盈盈,她行路步姿利落而不娇弱,衣角轻轻一动,人已经到了近前,显见得有一身极佳的下盘功夫。
人们瞧见她,脸上的神色便显出几分古怪来,带点羡慕带点嫉妒带点鄙薄,却又都不由自主让开道路。
白衣少女行到人群中央,旁若无人地左右看看,自选了一枝绿萼梅,又选了一个丫鬟手中的冰纹白玉瓶插上,自己左瞧右瞧,笑吟吟道:“好花配好瓶,果然够雅致。”
她举止落落大方,风度出众,外围的夫人们很多人点头赞许,也有人暗暗嘀咕,骂一句“塞外长大的野丫头。”
容夫人此时正陪着客人过来,瞧见这一幕,笑道:“我就猜是丹佩第一枝折花,果然不错。”
慕丹佩捧了花枝,微微躬身,笑道:“夫人知道我一向见着好东西,都要忍不住辣手摧花的。”
容夫人笑道:“这花经你的手被选中,也是它的福分。”
两人一对一答,神态自然亲热,慕丹佩脸庞洁净,眉目清雅,怀中玉瓶里梅花淡绿,色泽十分相衬,越发显得清越高华,有洛神之姿。容夫人眼神里的满意和喜欢,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众人瞧着又羡又妒,暗恨自己太小心,被慕家的野丫头拔了头筹,瞧容夫人的神态和语气,竟然有种“谁先折花谁簪花”的感觉。众人这么一想,哪里还按捺得住,连忙呼奴唤婢,亭亭上前,各自去选花。
慕丹佩此时倒不凑热闹了,站在一边和容夫人说话。
她眼睛在四处溜一圈,笑道:“夫人好兴致,今日邀得这么多人来。”
“难得开宴,就多给几家府里下了帖子,更有些带了姐妹来的,人便多了。多点也好,瞧着也热闹些。”容夫人慈祥地抚着她的手背,笑道,“不过总不抵见着你最欢喜。”
慕丹佩一笑,脸色微微薄红,犹豫了一下,又道:“听说国公也快回来了。”
“你现在在内五卫任职,自然比别人清楚。”容夫人笑道,“你和国公之前在天授大比也见过,等他回来也不必避嫌,你们再见见?”
慕丹佩脸色更红了些,又犹豫了一下,道:“快过年节了,国公是一个人回来的么?”
她这话一说,容夫人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坦然笑道:“自然是一个人。”她含笑拉着慕丹佩的手,柔声道:“丹佩,你莫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