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新兵都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死?妈的,我还没有活够!”
沈娴勾了勾唇,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新兵也不扭捏,反正都是一个帐篷里的,道:“我叫高梁,你呢?”
“我叫沈先。”沈娴悠悠道,“大军迟迟没攻城,必有他的道理,据我所知,他们并非穷凶极恶、滥杀无辜之徒。”
高梁道:“这个我在京城也听说过,说是很得百姓的支持。叛军后方的百姓,反而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安稳。”
这沿途军队所至之处,各城郡如同遭到了一场暴风雨洗劫,他们也是亲眼所见的。
军队需要粮草,朝廷拿不出来,只有去搜刮民脂民膏。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战争的恶劣性,更是朝廷的这一方带给他们的。
沈娴道:“大军不愿生灵涂炭,百姓亡则天下亡,是以等待时机,除了省时省力,还意在以最小的伤亡夺城。”
新兵问:“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沈娴若无其事道:“大家不是随便分析分析么,这只是我的见解。如若到时大军攻破了城,不欲挑起战端,你们本不是战场上的将士,该投降的就投降,和那些被强抓来的新兵一起,赶紧回家种地去。”
高梁没说话,新兵不可置信道:“真有那样的时候吗?我们可以不用上战场?可以活着回去?”
“当然可以,南境大军又不是阎罗,没那么可怕。”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苏折回来了。
他外出办事的时候带着沈娴不方便,好在这营帐里都是老实胆怯之辈,沈娴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
沈娴不想给苏折拖后腿,他要出去的时候,她也什么都没问,只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细细道:“千万小心,早点回来。”
眼下看见他一回来,普通的士兵衣上仿佛带着淡淡的夜露润气,沈娴笑得眯起了眼。
苏折略诧异道:“都还没睡?”
新兵道:“睡不着,所以都起来聊天呢。方才听沈先兄弟说,叛军还有可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你觉得可信不?”
苏折进来在沈娴身边坐下,道:“那是自然,这里的不少数都是普通老百姓,原也不是真正的士兵。”
高梁讽刺道:“叛军那边无数壮士投奔,无数百姓支持,而朝廷却是在抓百姓壮丁、抢百姓粮食,怎么相比起来我们这边才更像是叛军呢?”
其余人沉默。
到第二天,那得意洋洋、夸下海口的武将和负隅顽抗的城守头颅被悬挂在城楼之上,等天亮以后才被人发现。
城内军民大惊。
军中更是氛围紧张,那南征将军说,军中一定出了奸细。若发现可疑人等,立刻抓起来审问。
刲城外的大军尚且还不动声色,这刲城里面却先乱了。
傍晚时城外大军突然鸣起了战鼓,吹响了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