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像在尖锐地凿着她的头,让她眉心一直突突的,很有些头疼。
苏折请沈娴进屋。
“明天就要走了么。”他背对着沈娴,随手丢了一块沉香进香炉里,问。
沈娴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漫不经心,道:“啊,我再来问一问你,愿不愿意给我偷回大楚。”
苏折回过身来,看她许久,道:“你说呢。”
沈娴挑了挑眉,浮于表面的笑意渐渐淡了,她道:“想来是不愿意的。”顿了顿,她又轻声问,“我走以后,你是不是还要与你的准王妃继续完成婚礼?”
苏折道:“你脸色很差。”
“是么,可能晚间饮茶有点过,只有些头疼罢了。”沈娴又笑着望向苏折,沙哑道,“可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好。”
苏折对于谁是瑞王妃总是无所谓的。但能让她这么难过的事,好像真的是不好。
回来以后他总是辗转和回味着,今夜殿上她的黯然神伤与强颜欢笑,心里觉得异常沉闷。因为不想再看见她那样,所以选择早归。
可眼下还能看见她,苏折蓦然觉得十分庆幸。
苏折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低眸看着她,道:“那你觉得谁好。”
他盯着她的唇,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忽而,外面的夜空里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闷雷大作。原本晴朗的夜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院子里起了风,窗户没来得及关,一道风卷进来,烛火挣扎了几下,呲溜就熄灭了。
沈娴再也看不见苏折的脸,只听见外面春雷滚滚。
后来她听见苏折的声音恍若就响起在她耳边,伴随着幽幽沉香的气息,与她轻声细语道:“让我试着抱一抱你可好?”
沈娴一怔。
一只手朝她伸来,穿过她腰际,便将她一点点收入怀中。
沈娴有些颤抖,缓缓斜头靠在他胸膛上,泪湿的脸贴着他的衣襟。她哽咽着轻笑,道:“苏折。”
苏折有些失控,他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失控。手臂越收越紧,这一抱上了,就舍不得再松开,恨不能把她揉进骨血里。
真是让人心动而又奇妙的感觉啊。
他扶着沈娴的头压在自己心口,一直以来平寂的心跳突然苏醒了一般,跳得有些过于激烈。那温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鬓角轻揉着,似在减轻她的头疼症状。
苏折闷声失笑,笑得却是低哑,唇若有若无地亲过她的耳廓,道:“你怎么这么好抱啊。”
那一系列的动作都如此熟悉而自然,仿佛在他的生命里曾演练过无数遍。他忽然感觉,仿佛找回了丢失的重要的东西,找回了迷茫的自己。
窗外的闪电忽明忽暗。那时沈娴很怕自己忍不住,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苏折问:“你是想我与你私奔么。”
沈娴咽道:“你不会愿意的不是吗,你不愿意跟我回大楚。”
苏折微微俯下头,气息落在她的颈边,“你都没听我亲口回答过,你怎知我愿不愿意。”
沈娴狠狠一震。
苏折又道:“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我会跟你回大楚吗?”
沈娴在他怀中抑制不住轻颤,哽声道:“是不是我若觉得你会,你便会跟我走?”之前听他问过,她以为他之所以会那样问,本身就已经带了否定性的意味。
“我是你舅舅。”苏折低低道,“你也不在乎?”
沈娴摇头,“你是谁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苏折。”
苏折道:“可我若是与你偷偷回大楚了,北夏与大楚交恶,我名不正言不顺,好像倒成了祸国殃民之人。”
他又低笑道:“想我跟你走,你若让吾皇同意了,我便跟你走,如何?”
只有让北夏皇同意了,她才能不招骂名,她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才不至于被世人诟病。
苏折最终还是心生了动摇。一旦有了动摇,便如洪水决堤、泛滥成灾。
他不会再觉得此生娶谁做王妃都无所谓。
他好像,更执迷于多抱一阵眼前的这女子。他不喜见她强颜欢笑,亦不喜见她黯然神伤。
往后,大抵连一丝的逢场作戏,他都会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