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动摇、分散襄阳的军心民心,甚至可以促使襄阳不战自乱。
郭靖和黄蓉,才是吕文焕有恃无恐的依仗!
这特么可真是个人才!就连毕晶都忍不住要夸奖吕文焕了,这是守城靠郭靖,投降也要靠郭靖啊!这厮打仗不知道怎么样,但算计人心可是一把好手……
毕晶想得到的事情,黄蓉自然更早明白过来,想到自己被吕文焕这样利用,一时间气得双眉倒竖,脸色通红。看郭靖还提着武荣连声问“吕文焕在哪里”,而武荣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闭目不语装死人,哼了一声,一指点在武荣胸口,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郭靖放下穴道被点软成一团的武荣,愕然叫了声“蓉儿!”但他虽然心思迟钝,终究不是真傻,愣了一下随即也大概明白过来,跟着黄蓉大步出府。
毕晶母老虎和萧峰几个也跟着出来,一路面面相觑,满脑子都是“现在怎么办”几个字。
很明显,在吕文焕有心算无心之下,襄阳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看吕文焕的举动,他要和元兵谈的,就是襄阳开城投降,而元军保证不屠城,保全城内百姓性命。这样的协议一旦达成,无论郭靖如何努力,襄阳城军心民心也势必大乱,甚至可能自相残杀,城池不攻自破。
但如果在吕文焕和元兵达成协议之前,郭靖先行改旗易帜,自行举起抵抗的大旗,那么元军大可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吕文焕一杀了之,襄阳三成守军已去,守城势必更加困难,而当城破之日,元军大举屠城,那么百姓将面临灭顶之灾。这是郭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到的——虽然他已经决心与城偕亡,却又怎忍心因为自己造成这样的结果?
最讽刺的也就是这里了,明知道吕文焕是出城谈投降条件去了,但郭靖却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郭靖大踏步出府,郭破虏正带了一个年轻妇人匆匆而来,撞个正着。郭破虏愕然道:“爹?”
郭靖却没说话,飞身上马,却一时不知往哪里去,呆坐马上,竟然有一丝不知所措之感。黄蓉叹了口气:“靖哥哥,事已至此……这里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如走吧……”
郭靖板着脸,忽然叹口气,一催马,向城墙方向跑过去。那马似乎也感受到郭靖沉重的心情,马蹄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到了城下,早有几个江湖豪客迎上来,郭靖默不作声地牵出那匹红马,拉着缰绳,沿着马道走上城头,走到那座已经有些破损的箭楼前,遥遥望着远处元军连营中的灯火,一言不发。
黄蓉摆摆手,让走过来的见礼的守城军士散开,站在郭靖身边,一起望着城外。
那一天,郭靖和黄蓉在箭楼下,就这样站了整整一夜。寒风吹动衣襟,腰杆虽然还挺得笔直,但黑暗夜色笼罩下,两个人的背影却显得那样孤独,仿佛跟襄阳城、跟天地彻底断绝开来,却又似乎有着怎么也割不断的联系,看上去别样苍凉。
……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转眼间,薄雾起,露沾衣,天边微微发亮。远处元军大营内忽然骚动起来,号角呜呜声中,一大队骑士,由远及近,从连营中缓缓驰出。
“下去吧。”郭靖身体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眼黄蓉,目光依然那么澄澈。黄蓉凝视郭靖双眼,良久,忽然展颜一笑,微微点头:“好。”
两人比肩走下城楼,神色前所未有地平静,却让毕晶心里一阵阵发紧。看了眼紧跟左右的郭破虏夫妇,与母老虎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毕晶偷偷拽了萧峰一把,声音压得极低:“萧哥你跟紧点,我担心他……”
萧峰肃然看着郭靖背影,点点头:“我知道。”催马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城门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宋兵和江湖豪客,以及无数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疑惑夹杂的神色。尽管很秘密,但昨夜的事情,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他们不知道,襄阳将变成什么样,他们也不知道,郭靖,这个独撑襄阳四十多年的守护神,又会带领自己走向何方。
“开城。”面对无声地围拢过来的人们,郭靖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是一介布衣。
城门开,吊桥落,人们默默看着郭靖一行,出了城门,消失在吊桥前方。
在郭靖的示意下,吊桥像是一部老化严重的机关,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碜的声音,重新缓缓升起。城门,缓缓关闭,巨闸重新缓缓落下。
猛然间,轰一声,人们争先恐后拔腿往城上跑去,顷刻之间,城墙边上就挤满了人,每一个人都沉默着,看着城下铜浇铁打般挺立不动的十个人,以及从地平线上逐渐接近的大队骑士。
上万人的城墙,却鸦雀无声,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远处的大队骑兵看上去并不快,但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城下。五百余骑战马昂首奔腾,鬃毛飞舞,地面上尘土飞扬腾起两人多高,几乎淹没了奔腾而来的战马,看上去杀气腾腾,声势好不惊人。
五百铁骑如惊涛拍岸,郭靖为首的十人十马就如同巨浪下的一叶孤舟,一个巨浪打来,随时都可能被吞没得无影无踪。城上军民人人变色,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呼喊起来:“郭大侠,你走吧!快走!你的大恩大德,襄阳军民来世再报!”
此言一出,城上忽然齐声呼喊起来:“郭大侠,走吧!”
“走吧!”
“走吧!”
这喊声山呼海啸,人们全力呐喊着,对郭靖拼命挥手,他们嗓音已经嘶哑,他们的呼喊中带着哭腔,无数人跪在城头,对着城下的郭靖,不断磕头,直到头上、城上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