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片沉寂中,一阵掌声响起,显得那么突兀刺耳。陈慥一边鼓掌,一边点头赞叹:“说得对,你说得都对。”
“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得过人?”毕晶得意道,“怎么着,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抓你回去?”
琴操身体一紧,跟一头雌豹子一样站在陈慥面前,警惕地看着毕晶。
“琴操,稍安勿躁。”陈慥轻轻拍拍她肩膀,微笑着看着毕晶道:“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而且,你们既然到了这里,就说明我的所作所为即将引发严重后果,这也证明,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对不对?”
“你很聪明。”毕晶点点头,不得不承认,竟然能从自己的行踪,推断出这一点,这厮智商的确高到了一定程度。
“彼此彼此,你也很聪明。可是……”陈慥轻轻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尽管你说得都对,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句——主不在乎!”
“嗯?”毕晶愣了一下,但随即讥讽地笑起来,“你还挺淡定。难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想着能翻盘?”
“我当然很淡定。”陈慥仍然是一副让毕晶嫉妒的淡然模样道,“因为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一个革命者,只要目标坚定,我相信,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不,你做不到。因为我们来了。”毕晶截断他的话,摇摇头道:“真是很可惜,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会阻止你这么做。现在阿云嫂子和韦哥我都救下来了,你我也抓到了,只要把你带走,难道你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来?现在,我立刻就带你走,因为我发现,你很危险……”
“你当然能带我走。”话没说完,陈慥已经站起来,“但是,我跟你们走了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就跟我无关,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我承担责任了,是吧?”
毕晶顿时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慥疑惑地看着毕晶,“我刚才都说你很聪明了,难道你就没想到,我明知你能带走我,甚至杀死我,为什么还这么淡定?你真以为我不在了,我筹谋已久的大事,就会戛然而止?”
毕晶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双眼紧盯着陈慥,等他说下去。
“既然你刚刚说到了破壁人,那么你应该还记得,面壁人罗辑,最后变成了什么?”
陈慥说着,神情越发悠然自得起来。
“罗辑……变成了……”毕晶刚说了五个字,心就猛然一沉——他终于意识到陈慥是什么意思了,霍然站起来,一字一顿道:“执剑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陈慥得意地笑起来,“既然从秘闻中知道了那些人的下场,知道一旦有事,我就很有可能会被带走,我又怎会不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我靠!”毕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陈慥继续道:“不过这位执剑人和罗辑,以及程心都不一样,他不需要接到水滴入侵的消息才会按下开关,我有一个类似‘摇篮’的东西,只要一定时期内没接到我的消息,他就会做些事情……”
毕晶猛地抬头:“柳月娥?”
“看来尽管我一再提高对你智商的评价,却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这你都能猜得出来。不错,就是内子。”陈慥点点头,恬不知耻道,“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每天都会通过某种渠道,和她通一次消息问一次安好……不然,你以为我惧内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告诉你这样的坏消息,我很遗憾,但是我不会后悔。”陈慥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对的。
么得!
毕晶暗暗骂了一声,随即长长吁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道:“如果没有你的消息,她会做什么?既然你有了准备,不会不告诉我的,是吧?”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只可惜,她才是执剑人,她要做什么,我并不知道。”陈慥耸耸肩,见毕晶脸色剧变,又摆摆手道,“稍安勿躁——虽然我不知道,但可以给你提供一点线索。月娥出身河东柳氏,世家大族,跟皇室关系向来很好,从小跟高太后情同母女。她也很聪明,武功比我高很多,后来又读了很多书,于医术、毒术都造诣颇深。而且,月娥很有能力,不但人脉关系很广,甚至还组织了东京最大的社团,手下高手如云。外边那几个保镖,就是她调教出来的,虽然跟萧大侠郭大侠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打个十个八个,不是什么问题,而这样的人,月娥手下超过百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那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
陈慥的语气很轻松,毕晶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很清楚陈慥在说什么。
如果陈慥说的是真的,这意味着,柳月娥手里的剑不止一柄,无论她决定用那一把,又无论怎么用那把剑——无论是刺杀司马光,甚至给刺杀高太后、给高太后下毒,其结果,都是无法承受的。
“所以你看,即使你带我走,也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陈慥摊手,“你们也别想现在出发,去东京汴梁把她找出来。萧大侠郭大侠虽然武功极高,但这里距离东京两千多里地呢,两天之内,只怕是来不及……”
萧峰郭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以他们的功夫,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赶到东京,不是完全没办法办到。但是,即便到了东京又能怎么样?人生地不熟的,谁敢保证一定能及时找得到柳月娥?
这件事,不能出半点差错。就像陈慥这厮说的那样,任何一点失误,都将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我们夫妻是不是配合得很好?”见毕晶半天没说话,郭靖萧峰也皱眉不语,陈慥的语气带着些调侃,拿起桌子上的那本《大宋娱乐周刊》,“真以为我是害怕她,才这般……”
陈慥话没说完,萧峰和郭靖忽然同时双眉一扬,向外望去:“有人来了!”
又有人来了?毕晶一愣,今儿这地方儿还真是热闹啊嘿,这回又是谁啊?
还没等琢磨明白,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
“四郎!你在里面么?”
“啪。”
书本掉落桌面,发出轻轻声响,陈慥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喃喃道:“她,他怎么来了……”
谁?
毕晶微微一愣,但看看陈慥忽然微微发抖的身体,和琴操不怎么自然的脸色,随即反应过来,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打脸的来喽!不害怕是吧?怎么发抖了呢?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哦不,书本落地心茫然是吧?”
陈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向外边示警,当着郭靖萧峰,示警有用么?
毕晶笑够了,才对外边热情洋溢地喊道:“在呢在呢,请进请进!”
“怎么这么长时间,事情很难……”
清脆女声刚说了几个字,几个大汉忽然扯着粗喉咙大叫起来:“大姐快走!”正是刚刚被打倒在外边那几个。
清脆女声一声惊呼,不进反退,屋外一阵脚步纷乱,那清脆的女声凌厉起来:“怎么回事?”
几个大汉纷纷大叫:“公子出事了!大姐快走!”
门一响,一个劲装结束的美女手持长剑,推门而进,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咦?怎么回事?”
却是看到屋里一群人,却并没有剑拔弩张,陈慥正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呢,几步走到他面前:“你没事吧?”
知道这时,毕晶和母老虎才看清这美女的脸,知道这当然就是柳月娥了。
看她身材高挑,容貌极美,双眉斜飞入鬓,凭空多了几分精悍之色。更难得行动矫健,从屋外直取屋内,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真当得起英姿飒爽四个字。看面相大约三十来岁,实际岁数却是看不出来。
母老虎立刻就喜欢上这女子了,笑道:“您就是柳家姐姐?没事儿,我们和你家四郎商量事呢!”
柳月娥见了母老虎的模样,神色也是一松,轻轻点头示意:“你好。”语气已经大见和缓。
毕晶见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神态间居然颇有几分相似,不由撇撇嘴,一个母老虎,一个母狮子,能不像么?
不过呢……往悄悄退向陈慥身后的琴操瞄了一眼,这是正室现场捉住小三了啊,有热闹看喽!毕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柳月娥很快就看见了琴操,脸色就是一变。
来了来了!毕晶对母老虎抬抬下颌,一阵挤眉弄眼,母老虎气得狠狠瞪他一眼。其他几个倒是抱着膀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柳月娥。
但谁也没想到,柳月娥脸色只是微微一变,但旋即就恢复正常,点点头道:“你也来了。”
琴操脸色微微尴尬,完全没了刚才小豹子一样的悍勇神情,低着头微微一躬,轻声道:“姐姐。”
我靠!毕晶差点被闪个跟头,幽怨地看了母狮子和母豹子一眼,怎么是这个情况的?陈季常这小子,够本事的啊,这可是这么多穿越者里头,头一个开后宫的……
望向陈慥的目光,不由变得羡慕嫉妒恨起来。
要不回头跟丫套套瓷取取经?
柳月娥对琴操微微点点头,做足了大妇的风度,随即转头又问陈慥:“你没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慥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站起来对柳月娥道:“事情办得不好,不过没关系……给你引荐几位朋友。”说着一指萧峰:“这位就是萧峰,他身边那位,就是郭靖。”
柳月娥双眼一亮,啊地一声:“就是你说的那个……萧大王,郭巨侠?”
萧峰和郭靖忙称不敢。柳月娥双眼却亮晶晶地看着三人,一抱双拳:“小女子柳月娥有礼了,那,那阿朱姑娘和黄帮主……”
萧峰和郭靖就是一愣,随即道:“他们很好,有劳挂怀了。”
柳月娥闻言,竟然连连赞叹,有点欢喜不尽的感觉。
这女人怎么跟琴操一个反应?吃错药了?
毕晶和母老虎都有点傻,愣愣地看着陈慥:“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陈慥淡然道,“既然有这种好故事,我写出来连载,提升一下杂志销量,不为过吧?金老爷子做得,我做不得么?”
这臭不要脸的!
毕晶就是一撇嘴。穿越的剽窃古诗古词见的多了,剽窃金老爷子小说的还是头一次见到。难怪这孙子办的杂志扩张这么快,连这犄角旮旯都有了,合着还是学金老爷子来着?
心里鄙视,眼睛却往韦国昌望去。韦国昌却一脸疑惑,表示自己一无所知。陈慥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韦兄大约没有见到。”
毕晶顿时明白过来,那时候估计韦国昌刚传过来,不是在流放途中,就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哪有那闲心看什么杂志?不过后来这家伙也没见到么?
韦国昌似乎猜到毕晶在想什么,双手一摊道:“这才几年,我忙着做生意,哪有闲心看那些——又没有单行本出。”
顿了一顿又道:“我要早知道有天龙八部和射雕,早找上门去了,还轮得到今天他给我使这种手段?”说着神情又气愤起来,看样子对陈慥拿自己当枪使,很是不满。
陈慥却目瞪口呆:“你……你也是,也是?”
韦国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理都不理他。
陈慥唉声叹气:“早知道这样,我早点跟你联系不好么,这话怎么说的……”
“呸!你早找上门来,还不一样拿人当枪使?”毕晶狠狠啐了一口,冷冷盯着陈慥,随即嘿嘿笑起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尊夫人已经来了,您这执剑人没有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着急有什么用呢?”陈慥叹了口气,等毕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时,他的嘴角也一点点扬起来,“就跟你觉得胜券在握,是因为不了解内子一样,我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握太了解月娥了。”
毕晶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她?不好意思,或者不知道怎么问是吧?那我来吧?”陈慥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淡然的笑容,转向柳月娥,“月娥,你来了,那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
“那还用问么?”柳月娥有点愤愤然,“你看得比命还重,我当然要安排好才来了!放心吧,只要咱们这边一出事,那边立刻动手!”
陈慥转身冲毕晶一摊手:“如何?我夫人果然心思缜密,秀外慧中吧?”
毕晶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对于陈慥不要脸的肉麻吹捧,竟完全没有了取笑的心思。但还不死心,瞪着柳月娥垂死挣扎道:“你,你确定知道你老公问什么?”
柳月娥理所当然点点头:“当然。”
“你老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造反?”
“当然不是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柳月娥的断然否定,让毕晶的希望重新升起,但随即,下一句话,就又把这一丝希望打得粉碎。
“可是只要我觉得他说得对,那么他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是……”柳月娥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造反!”
妈的!毕晶登时就跳起来了,对着陈慥破口大骂:“你特么究竟为什么啊!”
毕晶暴跳如雷,陈慥却沉默下来。叹了口气,半晌才缓缓道:“其实……其实如果有的选,我真不愿意干风险这么大的事情……”
见毕晶一脸不屑,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很奇怪,既然知道什么扶苏、刘据、李建成、赵匡胤都在即将成功之际,被你们带走了……”
毕晶插话道:“不止,还有朱标和朱祁钰呢。”
陈慥讶然,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才继续道:“既然那么多疑似穿越者,都悄无声息地消停下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干?”
毕晶哼了一声:“这不就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么?现在你问我?”
陈慥叹口气:“我跟他们不一样。不管是扶苏刘据这群太子,还是赵匡胤李世民这种皇上,他们所争的,不过是个人的权利,而我,为的却是天下百姓!”
“这就是借口!”毕晶哼了一声,“你们这种掺和政治的,还能有好人?我觉得秦桧也说自己是为了天下百姓来的。”
“别拿我跟那种杂碎比!”陈慥终于有点愤怒,顿了一下才道,“既然你提起秦桧,那我问你,记不记得,靖康之耻是哪一年?”
“1127年啊。”毕晶不忿道,“你当我历史白痴啊!”
“那么今年又是哪一年?”陈慥盯着毕晶,紧跟着问道。
“1085啊!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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