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劫 数

见掌门人扫了满脸疑惑的华云道长一眼，淡淡道：“你或许好奇，我不是明明吃了散功散，何故好像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对，你猜对了，我没中招。因为，有人提前告诉我，让我提防饮食。”

    华云道长又是一愣，道：“什么人跟师兄说的，我怎么不知晓的。”

    掌门人道：“这段日子，你那么忙碌，日理万机的，一门心思想着你的梦想，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何况，其人来无踪去无影，只要他不愿意被你看见，便是从你身旁擦肩而过，你也不会知道。”

    华云道长目光一闪，脸色一变，道：“安无风安掌门？”

    掌门人微微点头，道：“你究竟还没笨到家。”

    华云道长想了想，道：“但是，师兄，据我所见，连少林方丈都未能幸免中了散功散毒害，功力大打折扣了，这又是何故，总不可能安掌门厚此薄彼，没与他说吧？”

    “绝不可能！”掌门人摇摇头，“或许，多数门派的掌门人对自家人过于自信，尤其是少林方丈，他以为佛门乃六根清净之地，皈依佛门，便是了断尘缘，无欲无嗔，是故，没把警告放在心上。”

    华云道长沉吟道：“说来还真是奇了，与三剑门徒之众一起出任务也有那么几次，但迄今为止，还没看到少林寺僧人的迹象，譬如对应的武功和形体。”

    掌门人淡淡道：“师弟，你好像忘记了，少林寺还有一种俗家弟子。这个群体，多数便是武林世家出身，家传绝学底子厚，然后带艺从师，潜心进修，逐步融合，形成一种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

    华生道长忍不住道：“掌门师兄，寻常武林世家，感觉底蕴不足，寻求进步进修于少林，尚可理解。难以理解的是，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任何一门绝技皆需花五年八年方有小成，三五十年方见大成，而且讲究的必须是专心一致。倘若带艺入门，其在接纳新技艺的时候，不可能把旧技艺荒弃之，如此一来，岂非专心不足，无限延长了成功时期？这样的话，无疑拉低了少林寺的整体质量，少林寺岂能答应接收？”

    武当掌教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旋即又摇摇头，道：“华生师弟，你错啦，恰恰相反，少林寺最喜欢带艺入门的人。”

    华生一怔，道：“掌门师兄，这却是何故？”

    武当掌教道：“这是因为你们都有一个误解，以为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是当年达摩祖师带来中原的。”

    华盖道长也忍不住道：“怎么，难道不是？”

    武当掌教缓缓道：“当然不是。当年，达摩祖师传教中原却遭冷遇，后在少室山一洞中面壁九年，顿悟佛门精髓，整理出一套适合中原的佛门教义，然后，经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惠能，薪火相传，开技散叶，才形成了如今的少林大派。而在武学这一块，达摩祖师传授下来的，只是他的理念，没有一定的固定形态，因为，武功到了他那个境界，已经与大道浑元一体，举手投足皆是绝世妙招，非常人所能模仿。但考虑到僧侣坐禅，日久必使身体羸弱，虽说身体只是一具皮囊，但失去了皮囊保护，思想又岂得安生？于修禅净化极乐岂非背道而驰？”

    他顿了一顿，接道：“故而，为了提高僧人的身体质量，在传下吐纳行气之术后，向民间广招人员，尤其对战场退役军人开放门庭。”

    华盖道长道：“为何对军人优先招收？”

    武当掌教道：“因为，那个时候，整个中原陷入战乱之中，便是少林寺也不能幸免，屡遭劫难，所以，这时际，求取武艺，已不是纯粹的强身健体，还寻求自保能力，而退役军人大多久经沙场，乃实打实经历生死磨炼，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他们实战经验丰富，融汇贯通，自成一家。吸取了他们这个硬性群体，不仅大大提高了僧人的身体质量，更让他们有了自保的技艺。于是，少林寺的绝技逐渐增加与完善，最后整合出七十二门绝技。”

    华生道长恍然道：“这就难怪了，我常常纳闷，佛门不是都弘扬慈悲为怀么，怎么一打起来，所谓拈花手大悲手，名字好听，却是招式狠毒无情，取人性命，原来皆来源于战场上的生死搏斗！”

    华云道长道：“据说前宋太祖赵匡胤就拜访过少林寺，留下了一套拳法和棍法。”

    武当掌教点点头，道：“是太祖长拳与盘龙棍法，后蒙古人忽必烈执政，少林寺为免生事端，遂隐去太祖二字，只称七十二路长拳。”

    随着武当掌教将少林寺俗家弟子的由来说道明白，便歇住了。

    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华云道长忽然道：“掌教师兄，你跟我们聊起少林寺俗家弟子这事，是不是婉转的指出，少林寺方丈是着了俗家弟子的道儿？”

    武当掌教一声喟叹，道：“想来，少林方丈心中自有答案。”

    华云道长苦笑一声，道：“可笑我猪油蒙心，竟然被如此低劣的手段利用了，当真好恨，我不服！”

    武当掌教也是一声苦笑，道：“你不服又如何？”

    华云道长黯然沉默了。

    武当掌教轻轻一叹，道：“这是我们中原武林的一场劫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