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我杀了你!”
孟源筠一棒挥来,聂星邪闭目待死。
“老六!”叶清玄上前阻止,不想却被聂星邪一把扯住。
天机棒在聂星邪头顶三寸处,停住!
不停地颤抖,孟源筠不停地颤抖……
“你以为杀了你,就可以替孟家的五百余口抵罪了吗?”孟源筠冷笑道:“代替不了,代替不了!”
孟源筠再次挥起天机棒,但到头来,还是没能砸落。
二十几年,唯一的朋友,对于孟源筠这个失去了童年所有关爱的男人来说,只是友情,才能让他忘记血液中的仇恨,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是他活下来的勇气所在,如今这一切成为梦幻泡影,他的心已经跌倒谷底,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但他还是下不了手。
啊——
愤怒而不甘的咆哮,孟源筠充满了绝望的嚎叫:“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们!”
孟源筠转身飞奔,失魂落魄的身影让人心疼。
叶清玄奔走两步,倏然而立。
追上又能如何,他已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兄弟。
这是他的选择。
他只能尊重。
他也知道,聂星邪此刻的心中充满了不下于孟源筠的悲痛,他本打算一死了之,放弃这世间所有的愤恨,但孟源筠下不了手。
神桐映雪扯着聂星邪的衣袖,缓缓向外走去。
她的眼中,是仿佛重生后的喜悦。
不管怎么说。
她找到了她的儿子。
有了儿子,失去天下又能如何?
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天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已定,都要逃避似的从这里离去之时。
忽然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刀气,从河畔破水而出,以惊人的高速急撞向宛如牵线木偶一般的聂星邪。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叶清玄尖啸一声,手中圆月弯刀以惊人速度挥砍而出,拦截那道刀气!
源赖洲!
该死的源赖洲!
只是顷刻之间,叶清玄便已看破这一刀的始作俑者,便是率先逃遁的源赖洲。
可恶!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祸害?
既然是瀛洲人集体逃匿的聚集点,源赖洲又怎会不知道?
无边的悔恨袭击了叶清玄,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刀已经无能为力,就在河岸边的聂星邪,成了源赖洲奋起袭击的对象。
原因,或许只是那一句“有资格继承幕府大将军之位”。
流星,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聂星邪的剑出鞘,自救,但仍慢了一线。
聂星邪想死,但只想死在孟源筠的手里,还了当年的错。
他母亲的错,却是他的原罪。
但绝不应该死在源赖洲的手里。
可是……
还是慢了一线。
正在他闭目等死的刹那,一股大力从一旁袭来,带得他身躯一偏,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那一刀。
而那缕刀气,却毫不客气地斩进了身旁温柔如水的身躯之内。
当,当!
叶清玄的刀和聂星邪的剑,此时才拦下那威力无匹的一刀。
“呦噫,呦噫,映雪公主一路好走,源某人祝你阴间荣登将军宝座,桀桀桀……”
一刀而收,源赖洲的身躯倏然扑进了河水之中,消失不见。
救了自己儿子一命的神桐映雪,软软地倒在了儿子怀中。
嘴角溢血,脸色说不出苍白的神桐映雪生机已绝,源赖洲的一刀,斩断了她的全身经脉。
聂星邪抱着母亲的身躯,缓缓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哀痛,让他无力承担那本应是轻盈的身躯,双目中终于留下男儿热泪,却是痛苦无声。
缓缓抬起手,抹去聂星邪脸颊的泪水,神桐映雪柔着声音,缓缓道:“这样也好。这样的结局,不是更好么?都还清了,娘身上所有的孽,都还清了。不用我儿替我还了。”
聂星邪握着对方逐渐冰冷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
“你跟娘真的很像……”
神桐映雪的目光看向天空的明月,看向了东方,“瀛洲……好远……故,故乡……的月,好,好圆……”
颤抖着手,最后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神桐映雪脸上闪过母亲圣洁的光芒,柔声道:“好想给你做饭团……娘做的饭,饭团……好,好好……吃……好像听你叫我一声‘娘’啊……”
神采凝固,聂星邪脸颊上的手,颓然而落。
聂星邪怔然不动,颤抖的嘴角到了最后,也没能叫出那个字……
不远处,端坐在地的石舟拔刀斋面向东方,将一把肋差插入了腹部,接着狠狠地横着一划……
“娘!——”
悲呼声吼破了天际!
叶清玄凝望着东方,日出,一抹殷红——
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