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知错能改也是好的。”刘鸿训显得很欣慰,捋着长须道。
张静一则道:“陛下让我募才,将一些优秀的人收拢去东林军校,我思来想去,也只有用考试的方法,才能择选出人才,所以……我没打算改。”
“你……”也幸好刘鸿训是个雅人,否则的话,只怕这个时候要冒出一句:姓张的,你敢消遣洒家?
天启皇帝一看又开始斗嘴,便道:“好啦,不要吵闹了,朕来说句公道话。”
天启皇帝顿了顿,便道:“张卿做的很好,读书写字,不一向是平日里大臣们所提倡的吗?怎么今日却又变成了游手好闲了?百姓们能识字,能算术,有何不可?又怎么变得不安分了呢?你们这些人,好话坏话都叫你们说了,怎么都说的好像有理的样子,每日逞口舌之快,这是大臣该做的事吗?”
天启皇帝扫视了众臣一眼,底气不足地接着道:“招募生员,银子不是你们出的,是朕从内帑里拿出来的。军校也和你们没关系,是朕与张卿在挑选人才。这一概都与你们无关,你们却在这里啰嗦什么?”
“刘卿不是说要各司其职吗?既如此,你管好你礼部的部务便是,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身为礼部尚书,不可给天下人做一个坏的榜样,免得到时候,人心浮动,都不事生产了。”
天启皇帝不会给刘鸿训还口的机会,随即看向张静一:“张卿,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静一道:“陛下,臣是查到了线索。”
一听到线索,天启皇帝精神一震,他凝视着张静一,精神奕奕的样子:“这些逆贼乱党,有眉目了。”
天启皇帝眼眸猛地张大了一些,道:“有眉目了?”
张静一道:“正是!”
天启皇帝直直地盯着张静一,略带几分急切道:“是谁?”
经过太子丢失一事后,天启皇帝对这些逆贼乱党是更愤恨了!
此时,张静一道:“就在这殿中。”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这殿中的内阁大学士和各部的部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如芒在背。
自己的身边,居然还有乱党?
这是张静一污蔑吗?
还是……当真……
天启皇帝顿时戒备起来。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立即开始咳嗽一声。
外头立马便有宦官探头进来,魏忠贤给那宦官一个眼色。
这宦官片刻之后,便已领着几个禁卫在外头按着刀,大气不敢出,只等一声令下。
天启皇帝恶狠狠地逡巡着众臣,最终不客气地道:“好啊,朕说怎么京城一直不太平,原来朕的身边,就有乱臣贼子!”
“朕这些年来,被这些乱臣贼子害了不知多少次,可谓是防不胜防,呵,今日也算是皇天有眼,可算是逮了个正着了。张卿,此人是谁?”
张静一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受到殿中一种凝重的气氛。
深吸一口气后,张静一的目光落在了刘鸿训的身上。
刘鸿训一见这个眼神,就立即道:“新县侯,你看什么?”
张静一正色道:“刘部堂,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抵赖?”刘鸿训色变,勃然大怒道:“抵赖什么?你胡说什么,我……我不是乱党,我做事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朝廷!是,是啦,平日里我对你多有一些诤言,你一定是想借此报复老夫,好你个张静一,你……”
张静一没有轻易动手。
眼前这个人可是礼部尚书,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员,没有天启皇帝的恩准,是不能轻易捉拿的。
只是外头的禁卫,更加紧张,一个个更用力地握住刀柄。
其他大臣,雅雀无声,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信谁。
天启皇帝脸色阴沉,忍不住道:“张卿,可有证据吗?”
“他的同党已经招供了。”张静一道:“指明了就是他!”
说着,张静一目光炯炯地看着刘鸿训,道:“刘鸿训,你万万没想到他会招供吧?甚至……更加万万没想到,当初我会直接在菜户街拿人吧?你一定在想,他去和我接头的时候,定能平安回去。而如今……你还想抵赖吗?就算抵赖也不要紧,到时有你自辨的机会。”
刘鸿训已吓得脸色惨然,而后,他好像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拜倒在了天启皇帝的面前,一时间全无了往日的威风,凄然道:“陛下,请相信臣啊,臣……绝不是乱党,这些锦衣卫简直是要反天啦,竟是敢污蔑大臣,陛下……张静一这般随意侮辱大臣,如何能服众?恳请陛下圣裁。”
说着,拼命叩首。
他这一句话里,隐含着一个意思,张静一污蔑了我!
当然……他也没指望陛下偏向自己,所以……他着重地加了一句,如何服众!
毕竟,他刘鸿训也算是天下盛名的人,意思是,今日我若是被指为乱党,天下人都不会相信的,陛下掂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