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要疯了。
因而,此言一出。
张静一立即道:“不对,不能严惩,这是圣人后裔,方才已是说的明明白白,陈公自己也说,圣人后裔,不可轻易治罪,就算有天大的罪,也应该赦免。怎么到了陈公这儿,就又是一个说辞呢?”
“陈公啊……且不说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你毕竟是圣人门下,作为圣人的门生,现在却对圣裔喊打喊杀,这是弟子应该做的事吗?”
张静一义正言辞地接着道:“我张静一不是圣人门下,当初诛杀了孔衍植,现在听了诸公之言,也不由得幡然悔悟,才知道从前做错了事,今日愿向陛下请罪,并且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而且我已决定了,为了防止我这样的事,再继续发生,从此以后,谁要是跟圣人的子孙为难,便是我张静一不共戴天的仇人。”
“至于陈公……你家发生的事,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哎……我劝你大度。”
“我大你张静一……个头……”陈演龇牙裂目,已是怒极,直朝着张静一咆哮。
张静一的脸色,骤然之间冷了下来。
或者方才,他还带着调侃的轻松语气。
可在此时,猛地翻脸,浑身上下,隐有杀气一般,他死死地盯着陈演,一字一句地道:“你说什么?”
陈演下意识的心里一慌,一时瞠目结舌,可又念及自己全家老小,又是悲从心来。
他还想要大骂。
这时……张静一却道:“这圣人之后,到底犯法要不要处置,今日我倒是糊涂了,还请诸公给一个说法吧。”
这时,殿中鸦雀无声。
若是要处置,那么就说明张静一没杀错人。
现在这么多的罪状,又说从曲阜寻了如此多的证人,而且到时候,只要天启皇帝来一句,没错,朕已经知道衍圣公罪恶滔天,所以命张静一便宜行事。
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轻松让张静一躲过去了。
可话又说回来。
若是说圣人后裔犯罪从轻发落,或者是无罪呢?
若是如此,那就真要乱套了。
张静一已经引进了上千个孔家人进京来,就算他不继续引进,单这上千人,被锦衣卫操控在手里,今日砸了陈家,明日会不会来砸我家?
这哪里是什么圣裔,这简直就是一群该死的刁民啊。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瞥向陈演。
陈演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就在语塞之间。
天启皇帝突然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地道:“你们都闹够了吗?此事到了今日,到此为止,谁也不得继续再追究!张卿处置了孔衍植,是孔衍植作茧自缚。而至于孔家人滋事,这也怪不得他们,若不是诸卿弄的沸沸扬扬,搞得天下哗然,到处宣扬什么孔家无罪,何至于这些孔家族人,如此嚣张跋扈,这还不是你们纵容出来的?”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这孔家已历经了多少世,怎么可以超脱于法度之外呢?所以……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不可再提及。若是还有人胆敢看热闹不嫌事大,四处妖言惑众,立即拿下法办。至于那些借由此事滋事的读书人,也一并要严惩不贷。那些孔家人,要警告他们,不可再有下次,如若不然,也不轻饶。”
“至于陈卿家,陈卿家这一次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陈卿自己也说,你是孔门子弟,孔家人触犯律令,也应当赦免,朕本觉得,既是犯了错,不得法外开恩,可陈卿今日……受此巨大的伤害和屈辱,实在让朕垂怜,既如此,朕这一次,就网开一面,遂了陈卿的心愿吧,赦免那些滋事的孔家人,这一次,朕是看在了陈卿家的面子上,可下一次,就绝不轻饶了。陈卿,你看朕这样处置,可否?”
群臣一个个目瞪口呆。
陈演更是听得眼睛都直了。
他为孔家人叫屈……孔家人弄碎了他儿子的蛋蛋……皇帝可怜他……决定顺水推舟,赦免那些弄残了他儿子的孔家人……
还他娘的美其名曰,是看他可怜,遂了他的心愿?
陈演骤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而后脑子像浆糊一般。
天启皇帝则是板着脸,而后看向那大学士李国道:“李卿认为,朕的处置是否得当?”
“陛下……”李国肺要气炸了,可猛地意识到……好像他无可辩驳,他最终苦笑道:“也只好如此。”
不能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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