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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獬道:“这遂平郡王朱恭权作恶多端,今日又在我手,不妨就将他押来,让张将军父子数人,当着大家的面,将其手刃,挖了他的心肝出来,如此,岂不是好?”
他此言一出,李自成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官军不是善待你们张献忠的部众吗?
既然你们已经不可靠了。
那么索性,就拉一个大明的郡王来,你们将其杀了,这件事便罢了。
虽说大家起事的时候,也没少杀大明的宗室,可那个时候,大家是走投无路作乱,杀宗室情有可原。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现在人家官军善待了你们,你们却还杀大明宗亲,若是你们张献忠父子这些人,再被官军逮着,这件事让人知道,他们还肯对你们厚待吗?
这等于是将张献忠等人,拉到了自己的船上,再不担心他们首鼠两端了。
可问题就在于……若是这样干,只怕张献忠和他的部下们,少不得对自己会生怨言。
李自成还是一脸欣慰的看了孙之獬一眼,这大明的读书人,从前自是厌恶到了极点,可现在……却不得不说,这些人也并非全无用处,他们的心思很毒,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有些毒计,却还是颇有用处的。
李自成便是看向艾能奇,道:“你怎么说?”
艾能奇道:“你要杀便杀,何须用此等不入流的手段,当初弟兄们服气你,是因见你乃是豪杰,今日却鼓捣这样的手段,算什么好汉?”
他这般一说,李自成面上露出了羞色。
猛地,李自成方才警醒,一时无言。
孙之獬却道:“主公,当断不断啊,人人可降,可主公与学生却降不得,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岂可有妇人之仁。”
李自成抿嘴不语,他垂着头,难下决心。
孙之獬还要劝。
却在此时,有人踉跄进来:“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李自成大惊,立即走出了大帐,却见这大帐之外,远处的地平线,似有无数黑乎乎的影子。
营中大乱,许多人纷纷道:“官军来啦……”
之所以混乱,其实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中军的外围,散布着十万大军,十万大军,竟不能阻止官军,一日之间,这些骑兵便抵近于此,可见对方的可怕。
紧接着,那艾能奇的营地方向,突然出现混乱,原来是艾能奇的部众见状,立即开始哗变,有人大呼:“救了咱们首领,这便去投官军去。”
“我等若是拔刀相向,那还是个人吗?”
“咱们的首领都被拿了,说不准已被李自成杀了!”
一时之间,还不等骑兵开始冲营,大营之中,便已大乱。
其他各部,也都如没头苍蝇那般。
这时,却见张献忠带着一队亲卫来,这张献忠坐在马上,觑见了李自成,另一边,又有孙可望带着一队人马杀奔来此,与李自成的部下产生了冲突。
张献忠飞马来此,大呼道:“李兄弟,你要杀俺儿子吗?”
李自成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大营之中乱糟糟的,他只好按着刀,道:“张兄弟下马说话。”
“俺不下!”张献忠厉声道:“俺拿兄弟待你,你拿俺儿,却是什么居心,孩儿们就算是不懂事,你要代俺教训也便是了,喊打喊杀做什么,他人在何处?”
李自成只好道:“人还活着,只是……”
张献忠松了口气,这才下马,倒是他的亲卫们,却一个个警惕的护卫着。
张献忠这个人最护犊子,这也是为何他的干儿子们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
此时,孙可望也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来了。
张献忠制止孙可望,却继续看着李自成道:“将人交出来,他做错了事,俺教训他。”
“张兄弟,官军已至了。”李自成道:“大战在即……”
张献忠打断他:“我自然晓得大战在即了,可俺儿若是还被人押着,俺让谁带兵作战?”
李自成无奈,朝后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匆匆去了。
李自成道:“你我兄弟,到了此时,该当拼命才是。”
张献忠这才满意,不过……说到抵御官军,张献忠的心思在此刻变得复杂起来。
从前遇到了官军,他无论表面如何稳重,心里还是紧张的,毕竟关系着死生大事,稍有疏忽,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可现在……却没有从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