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此时抬头一看着年轻的天启皇帝,却见天启皇帝英气逼人,他身子壮硕,而且和寻常骑兵一样,都裹着灰色大衣,腰杆挺拔地骑在马上,身姿更是不同。
“你们又知他是谁?”
这时候,天启皇帝扬鞭,指着张静一。
天启皇帝不等他们回答,便道:“这便是大明头号大奸贼张静一。”
“……”
看着他们一个个突然露出呆愕的样子,天启皇帝此时心情显然很不错,哈哈大笑道:“今日昏君和奸贼可都凑齐了,本来你们还是有机会将我君臣二人击溃,当做阶下囚的,可惜,可惜啊,终究你们还是棋差一着。”
“哎……”张献忠忍不住叹气。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可惜。
孙可望一听义父叹息,便晓得义父的鲁莽劲又犯了,便立即道:“请陛下明鉴,俺义父并非是遗憾……他只是……只是……”
天启皇帝却是笑着道:“若无遗憾,朕才不相信,终究是心里抱憾而已,毕竟胜负只在刹那之间。尔等可是真心归顺吗?”
李自成咬着牙,心里也不禁怨愤,可细细一想,这皇帝,还有那声名狼藉的张静一居然身先士卒,练出这样的虎贲之来,自己输的也实在不冤枉。
于是他便道:“罪人有万死之罪,只有一条,那便是罪人作乱,自是千刀万剐,可其他的弟兄,他们都是被罪人煽动,就请陛下,饶他们一命吧。”
其实这话一出,跪在角落里的孙之獬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却忍不住心里暗骂……愚蠢。
现在都已成了阶下囚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义气?这不是摆明着告诉皇帝,你李自成临到死时,还想着施恩给旧部吗?
皇帝想不想让这些人活,轮得到你李自成来求情?就算是要宽恕,那也是陛下的圣恩。
天启皇帝却是满不在乎地道:“朕说啦,今日降了,便大赦,既然你已降了,便没有什么罪人良人,朕要干大事,并不计较这些小节,你叫李自成,这作乱的流寇里,除了高迎祥,便是你与张献忠的声势最是浩大,可见你也不是寻常人。张卿对朕说,你从前乃是驿卒,还曾在边镇为我大明守过边。”
李自成一时也猜测不出天启皇帝的意图,却还是道:“是,罪人从前是驿卒。”
“既是驿卒,为何谋反?”
“活不下去了!”
天启皇帝叹息道:“活不下去了?是啊,好端端的,人活不下去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们真教朕头痛,按理来说,你杀了大明这么多的宗亲……那些都是朕的亲人啊。朕要如何处罚你才好呢?”
李自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罪人早说过,罪人今日一败涂地,愿赌服输,自是愿引颈受戮,绝无怨言。”
李自成自然也有硬气的一面。
其他部将们此时亦纷纷道:“杀宗亲也有我们一份,怎可只处罚李大哥?俺也愿与李大哥同罪!”
张献忠也连忙道:“俺也一样,只是临到死时,能否容我作诗一首,以表心迹!”
虽是降了,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倒也还算是硬气。
其实他们是草莽,只能靠义气来才能使人信服,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或者是其他人,之所以能够在万千流民之中崭露头角,若是不信不义,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这么多人跟着他们转战千里的。
天启皇帝听罢,却是脸色凝重起来。
他确实有些难以决断,当初听了张静一的话,放过了张献忠人等,而且确实取得了极大的战果,可现在,流寇几乎已经一网打尽了,此时又该怎么处置这些人呢?
若是轻松的放了,有些不甘心。
总要让他们受罪才好。
可是……自己已说了大赦,又岂可失言?
于是天启皇帝目光一转,看向张静一道:“张卿以为如何?”
张静一也坐在马上,盯着这些人,他其实也辨认不出这些人叫什么,只晓得历史上,有许多大名鼎鼎之人只怕都混在其中。
说起来也是可笑。
恰恰是这些人如今为了反明而无所不用其极,却又在崇祯上吊,李自成被建奴人和吴三桂击溃之后,他们的残部,却几乎都选择了和南明合作,打出了匡扶大明,驱逐建奴的旗号。
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因反建奴而战死,其中一个便是继承了李自成衣钵的李过,更是坚持抗击,譬如李过,又如李来亨、艾能奇,那孙可望最终虽因为和李定国产生了矛盾,最终没有保住晚节,可论起来,已比许多所谓的明臣,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