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就不同了。
说到底,就是怎么把丧事喜办的问题。
比如珠江卫被袭,死了三百多将士,百姓死伤还无法计算,这本来是晴天霹雳,可如果写……海贼此番进击珠江口,似力有不逮,可见其他的口岸,都是防卫森严,使海贼无机可趁,不得已只得袭珠江卫泄愤呢?
又或者说,珠江卫距离广州一步之遥,贼子似有袭珠江卫之后,进犯广州之意,海贼擅海战,舰船千艘,我大明奈何船少,无法暂时克制,可若贼自珠江口岸登陆,敢犯广州,则臣定当布下天罗地网,教贼有去无回。
这笔下的乾坤,实在有太多可细细琢磨和推敲之处。
自然……
对于王文君而言,他依旧还是痛苦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舞文弄墨,只是可惜,当初在都察院的时候,他是靠舞文弄墨来指摘别人,弹劾和抨击别人,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那个人。
可如今,他这满腹经纶,却只能给自己辩护了。
一见来人,乃是自己的幕友邓演之,邓演之一脸焦急的样子,先是向王文君行了一个礼。
王文君心里已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率先道:“怎么,又出了什么事?”
“海贼进犯淮安府。”
王文君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这才是真正的噩耗啊!
淮安府不比其他处,它和南通州一样,既是运河的中转中心,一旦被袭,运河等于又被切断了。
要知道,此前南通州被袭,运河就曾中断了一些日子,若不是东林军出动,抵达了南通州,等抵达的时候,海贼已不见踪影,总算是重新恢复了航运。
可是……而今,淮安府又被袭了,运河的安危,又提到了日程。
淮安府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整个运河的漕运衙署都在那里,而且它距离凤阳府、南京城都很近,距离镇江,也不算远,此地被袭,不但造成南北经济的恶化,更可怕的是……这会大大震动朝廷,毕竟这地方太重要了。
王文君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绷紧了,定定地看着邓演之道:“海贼有多少人?”
“还不知多少。”
王文君便急切地道:“各处水寨,要让他们立即去营救。”
邓演之便一脸为难地道:“这些日子,诸军四处驰援,已是人困马乏,将士们……已经……”
“管不了这么多了。”王文君道:“事到如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十日之内,若是不能收复,老夫乌纱不保,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说完这话,王文君却是悄然地打了个寒颤。
他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死路上走。
这个督师,就是一个坑哪。
是了,难怪当初那张静一,不肯争取督师之位,想来此人油滑的很,知道这个位置是如此,所以自己早就脚底抹油了。
什么辽东总兵官,那辽东和海贼有什么关系?
这般一想,他越发觉得恐怖,敢情自己这是被人给戏耍了?
于是,他越想越是不忿。
可又想到,这份战报再送到朝廷,只怕陛下一定龙颜震怒,而朝野之内,也必然是骂声一片了吧。
再这样下去,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他越想越是感到无力,最后直接跌坐在了椅上,微微张大了眼眸,一脸后怕的深深看了邓演之一眼,却是下意识道:“事到如今,如之奈何?”
“海贼防不胜防,而且现在看来,他们兵多将广,且都是精兵,这绝不是说着玩的,他们借助着舰船,神出鬼没。我大明六省,千里海岸线,如何能制胜呢?王公……这不是您的罪责啊,只是您运气不好,恰恰在此位上,最终成了替罪羊而已。”
邓演之的话,可谓是十分对王文君的胃口,他就是这样想的。
自己成替罪羊了。
王文君便甚是愁苦地道:“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
邓演之苦笑道:“如今……制胜海贼,已成天方夜谭,非学生人等不肯用命,实在……实在是……”
王文君凝视着他,道:“老夫自然知道,难道老夫是聋子和瞎子吗?怎么,除了克敌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邓演之想了想。
王文君眉头一挑,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他知道邓演之是个稳重的人,若是没有什么主意,绝不敢在他的面前胡言乱语的。
既然说了,那么肯定就有一定的把握了。
在王文君期许的目光下,只见邓演之缓缓地道:“这些日子,学生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王公度过眼下的危机,只要这道坎度过去,则立即金蝉脱壳,想办法回到京师里去,再不趟这一趟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