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君又道:“不会是海贼赚开了城门,欲图不轨吧!”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来的就是张静一。
王文君也知道。
不过此时他开了这个口。
众人一下子抬头,凝视着王文君,显然,有人开始开窍起来。
“对呀,这事儿透着蹊跷,谁晓得是不是左都督,或是海贼伪装也是未必,王公……不可轻视啊。倘若当真是海贼入城,这城中军民百姓,该当如何?”
王文君气定神闲地将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道:“曾副将。”
那南京守备副将立即上前:“在。”
王文君沉声道:“急调城中兵马,火速至本官行辕,以备不测!”
“喏。”
“刘游击。”
“在。”
“立即急告各城门守备,命他们各守城门,严加防范,不得本督师牌票,便是一只苍蝇也不得出入。”
“是。”
王文君旋即起身站立起来,沉吟着,似在思虑什么,而后又道:“待会儿,倘来的真是张都督,命他只身来见老夫。”
一切布置妥当。
要压服这个张都督,还是得表现出自己兵强马壮。
对方既是悄无声息过来,那么所带来的人马一定是不多的。
毕竟,若是大量的军马,也无法做到如此小的动静。
而这镇江,本就是王文君的大本营,张静一既然完全不顾他王文君的颜面。
那也很好,大不了,他先以未料对方是否张静一的名义,将这镇江控制得如铁桶一般,倘那张静一真的来,再用他的官职和钦差的身份,将这张静一压得死死的,教这张静一动弹不得。
这些文官武将,听了命令,又见王文君淡定从容,稍稍安心。
于是这整个镇江,则变得热闹起来。
一边有人浩浩荡荡朝钦差的行辕来。
另一边,又是调兵遣将。
熟睡的官兵被夜里唤醒,一个个还睡眼惺忪,随即便催促着拿了武器,火速布防。
钦差行辕外头,副将曾建生亲按刀柄,充作了护卫长。
里三层外三层,很快,这街巷处便充斥了乌压压的人马。
一个个蓄势待发,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要杀的山河变色一般。
这个时候,张静一穿着蟒袍,骑着高头大马,他走的并不快,行至钦差行辕附近。
终于有人拦住他:“是何人?”
却是一队队的官兵。
张静一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执鞭,笑道:“你们不知我是何人?”
“钦差行辕重地,若无牌票,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等奉命行事,还请海涵。你且先下马,拿了你的名剌,待我等通报再说。”
张静一坐在马上,立即没了声响。
后头的人却已跃跃欲试起来。
紧接着,对面的军阵之中,便听甲胄哗啦啦的响彻,却是那曾建生副将,带着一队人马来了。
曾建生乃是王文君的心腹,王文君到任,将他提拔起来,可以说没有王文君,就没有他的今日。
这也是为何王文君让曾建生在此守卫的原因。
当然,另一个缘故就是,曾建生做了这副将,平日里倒是颇懂得收买人心,镇江内外的人马,不少人都受了他的恩惠,大家也都肯为他卖命。
此时,曾建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骑在马上,高呼道:“前头可是张都督?”
张静一便道:“尔又是何人?”
曾建生道:“卑下曾建生,忝为南京守备副将,暂镇镇江,今奉督师之命,防范宵小,倘若前头当真是张都督,卑下职责所在,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殿下海涵。”
这一番话,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
张静一却是道:“让开。”
“卑下岂敢阻拦殿下,只是……我等奉的乃是军令,军令如山,殿下若想要过去,倒也容易,只许下马,卑下人等验明正身,自当引殿下单独去拜见督师。”
说罢,他又道:“却不知那督师幕友邓先生何在,邓先生乃督师心腹之人,迄今不见踪影。”
“你们在找那个邓演之?”
“正是。”曾建生小心翼翼地回答,倒不是害怕,而是他每一句话都需小心,免得被张静一寻到了话柄。
张静一则是笑着道:“好,来人,给他看看那邓演之!”
说话之间,却是自张静一的身后,有人直接将一个个圆滚滚的东西抛出了阵来。
那曾建生觉得奇怪,可下一刻,他猛地一阵心悸,却见是数十颗的人头,滚落至的他的马下。
这时便听张静一道:“邓演之阻拦本督,十恶不赦,胆大包天,而今,他全家的脑袋,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