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横加阻拦。
许久,迦鹿有些微微醉意,侧着脸抱着酒瓶子斜倒在了床边。安德却依旧清醒,似乎是没有一个醉头。
看着这样的安德,吟欢似乎觉得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她所结识的安德是一个衷心为主,不怕苦难,而对吟欢好的人。就算是遇到了什么苦难,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定会护吟欢周全的!
却是不料,那样为了吟欢活着的安德,也会为自己而活一次。即便他不能和玉瑾修成正果,有了这样一段铭心刻骨,也是一段美好良缘。
吟欢坐在靠椅上,手中玩弄着靠椅上的那根有些粉红色穗子的椅垫。上边的花纹真的是很好看,只见那细细的针脚很是用心,虽然用的都是些寻常的料子,但上边的花样却是罕见的玉兰样子。一般宫里的宫妃都是喜欢牡丹的花样子,但也有例外,比如是肖淑妃喜欢菊花,而吟欢喜欢寒梅一般。
宫女们也自然是效仿宫妃,都喜欢用牡丹来做花样子。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比如这玉兰花,便是很罕见用来做花样子的花儿。
吟欢正在玩耍和研究中,却是听到一个慵懒沉闷却是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她缝制这个椅垫给我的时候,还不过是上个月的事情。她说天冷了,若是坐着椅子有些凉,便用这个垫子……那上边的玉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儿,她总说肖淑妃喜欢的菊花有些素净,但是玉兰却是素净中带着高雅,只觉得这个花更像淑妃娘娘。”
吟欢身子一顿,手中拿着那粉红色的穗子,眼睛却是对上了安德的泪眼。安德在宫里似乎是一个人缘好,又很少会有仇家的人。大家见他总是事事云淡风轻,却不料他也有如此伤心难过之时。
吟欢将穗子放在手里,细细抚摸着,微笑道:“她的手可是真巧,这样柔软的穗子和这样精心别致的花样,在宫里的丫鬟们的手中也很是难得。”
似乎这句话又勾起了安德的伤心话,安德眼睛死死盯着那椅垫,随手将床上随意摆放着的一条腰带抽出来,细细抚摸着那柔软的面料。双手捧着,贴在脸上道:“她总是那么傻,一心为了淑妃娘娘着想,可是她怎么不想想自己呢?只有活着才能为淑妃娘娘做更多事情啊!”
只见安德说着,眼里的泪如同是泉涌一般,不停从眼角流出,尽数滴答在那深蓝色绣着玉兰花的腰带上。
吟欢的心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宫女尚且是一个有情之人,就连安德这样没有了生殖能力的太监也期待着人性的美好。为何虞贵太妃那样的人,非要权利那种冷冰冰的东西为伴,才算是得到了永生呢?
“人心不古,许是人各有志吧。”吟欢微微张开唇角,原本朱红的唇角,因为身体虚弱的缘由,竟然泛着不健康的白色。这话看似是在回复着安德,可是她却是在数落虞贵太妃!
她看似和虞贵太妃无冤无仇,但不管你是如何的谦让和小心,总会有人来取你的命!不为别的,只为了要踩着你的尸体爬上去!到头来,还是权利那种冷冰冰的东西!
吟欢将手里的璎珞紧紧攥着,原本她有理由不对虞贵太妃赶尽杀绝,只是想要打到她,或者等着见招拆招罢了。可既然虞贵太妃并未给她留活路,她又何必如此心肠手软!
吟欢起身,轻步走到了安德身边,半跪着身子道:“安德,你可记得你是本宫的什么人?”
吟欢此话问出,却是见安德执着泪眼与她对视,哽咽中带着抽噎。
吟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手放在安德的手上,才是感觉到了他手掌的冰凉温度!这就是他心里的温度了吧?吟欢微微蹙眉,想着当日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欺凌她,心下便是觉得物转时移好快的光景。
只见吟欢将两只手都放在安德冰冷的手背上,那粉红色的披风中抽出来的两只手格外的暖和,将安德的心也暖了一些。
吟欢双眼盯着安德,半分不容得他扭头或者乱散目光。只见她义正言辞道:“本宫当你是家人!你和迦鹿都是本宫最重要的亲人,今日虞贵太妃要了你心爱之人的命,便是要了本宫亲人的命!本宫不会放过她,本宫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吟欢话落,只见安德方才止住泪的眼角忽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中不停滴答出来眼泪,最终竟然将吟欢的淡紫色绣雪花袖口沾染湿了一大片。
吟欢将安德的头埋在胸口,温柔道:“不要害怕。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玉瑾用了命才救回来的。本宫不止要为了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讨回一个公道,还要为了救命恩人讨回一个公道!”
吟欢紧皱眉,咬着牙关,心中却是不停念着那个她必须要正面面对的人的名字——虞贵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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