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傅不解在电话里头就呵呵笑起来,随即,神秘兮兮地说:“小师弟,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哦!”他在安全两个字上头格外地吐气用力,安子以为师兄放心不下他,却生出几分年轻人越是被关爱就越叛逆的感觉来了,“师兄,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可不是小孩子……”
傅不解听他说话这个口气,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却也没解释。
安子挂了电话,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收了起来,这才对那网管道了谢,那网管连说不客气,看他回到位置上去,忍不住就叹气,自言自语道:“年轻真好。”他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可相对于安子,的确是年长不少,经历就更不用说了,别的不讲,只说大学,那种在学校恋爱,毕业后不得不面临分手的境况,如果没上过大学,大抵是难以体会到的。
绝大多数人往往都是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来自社会的压力。
安子在网吧凑合了一晚上,早晨的时候,网管趴在那儿睡觉,安子犹豫了下,走过去微微拍他肩膀两下,跟他道别。
网管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他走出网吧,忍不住叹气,曾几何时,他也如这少年一般纯真,别人跟自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自己屁颠屁颠以为别人就是自己的知己,直到最后,才明白,这只不过是社会动物的伪善面具,跟你说话的时候固然很客气,可大抵是一转脸就忘记了,就如同自己的老板,每次都笑着说辛苦啦,下个月加薪,可一转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哪儿还能如少年这般,因为夜里说过几句话,临走了还要郑重道别一下……
安雨沛在火车站去看往成都的车票,天朝历人治二年,动车还没有出现,安子瞧了好一会儿,大抵都要三十个小时才能从南京到成都,最快的,也得二十六个小时,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买了一张8:16分的卧铺,预计到成都得明天上午。
买好了票,距离登车也不过就半个小时了,他在外面胡乱吃了些东西,就检票进站了。
车上人极多,卧铺车厢略微好些,他找着自己的位置,上铺,他自己的下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对面下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秃顶男子,上铺是个年轻的姑娘,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行李的。
别人瞧他没有行李,忍不住都有些奇怪,要知道坐火车,你起码也得背着个包包罢!可安子双手兜在裤兜里头,手上甚至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拿,完全就像是去邻居家串门的架势。
做火车的人大抵很健谈,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同伴在什么地方下车,更不知道你这辈子会不会再见到你这位同伴,所以,有时候你甚至会把一些你跟最亲密的人都没说过的事情拿出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倾吐了,而且,几乎没有事后的烦恼。
譬如你要说你背着老婆在外面有人了,跟谁说都不合适,时间久了,在你心里头真真叫一个压力山大,但你在坐火车的时候,跟你对铺的人说一说,这个压力就缓释出来了,而且你也不必担心聆听者第二天会把这个秘密宣扬得你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都知道。
对面的秃顶男人笑着就问他,“小伙子这是上哪儿去啊?”
安子随口跟对方聊了几句,结果对方越聊越起劲儿,他真是无可奈何,而他下铺的老男人就提议大家打牌,对面上铺的姑娘抿唇一笑,伸手举了举自己手上的书,是一本外文书籍,众人也看不懂,那老男人忍不住就说:“姑娘你真勤奋,我女儿要是有你这么好学,我就算死了,也闭眼了。”
他这个年纪,估摸着女儿跟对面上铺的姑娘差不多大,正是为儿女操心的时候,说这番话也就正常,可是,安沛却忍不住撇了撇嘴,为什么?因为姑娘手上拿的那本书的书名叫做《ladychatterley’slover》。
本书开头第一句是这么描写的:oursisessentiallyatragicage,sowerefusetotakeittragically……意思是说,我们生活的时代基本上是一个悲剧的时代,所以我们拒绝用悲剧的眼光来看待它。
简而略之,其实就是说:这是个悲剧的时代,我们及时行乐罢!
对极了,这就是西方十大情爱小说之一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最开始被引入天朝的时候,她实际上就是被当做黄色小说看的,后来天朝人眼光渐渐开阔了,见多识广之下,这才不把她当黄色小说来看,不过总的来说,这本书还是小资文艺女青年的最爱。
安子感觉这一幕很像是网络上那张很有名的图片,一个小和尚坐在石头上很认真地看书,画面感叫人很感动,可是你若仔细去瞧书名……书的名字叫做《金瓶梅》。
这真是荒诞极了,这时候,安子不由感谢自己的班主任马咆哮了,怪不得马咆哮经常说没文化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