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的这六贼,都未曾有过如此的待遇!
蔡京话音一落,那些等着看苏牧笑话的官员和文人才子们顿时像吞了十几只苍蝇一般,脸色憋得铁青,却再不敢吐露半句,一时间竟然满场死寂,鸦雀无声!
苏牧终于在亲卫的搀扶之下,慢悠悠下了车,此时所有人才看清他的全貌。
但见苏牧仍旧一袭简洁长袍,腰间的束带扎得很紧,披着保暖的斗篷,左手却被木板和绑带捆扎着,右脚也同样被重重捆绑着,虽然面色平淡,可眼眸之中却散发着残余的血腥杀气,顾盼之间,慢说那些文官,便是臣班之中董立武这样的老将,也都心头一紧!
素来以谦谦温润的儒雅面目示人的苏牧,又有苏三句的美誉在前,此时突然爆发出如此犀利的绝世战将气度,足以震慑全场!
苏牧摆了摆手,那亲卫便退了下去,苏牧如常地走了几步,脚步平稳,根本就不像受伤!
此时所有人都从震惊变成了愤怒!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装伤扮可怜,骗乘辇入宫的恩赏!”周甫彦等人再也站不住,这可是欺君大罪!
只要当场揭发,闹将开来,将这仪式搅黄,官家定然颜面丧尽,到时候苏牧便是在战场上有功,也要在官家心里留下芥蒂了!
如此明显的举动,自然是骗不过所有人的,那些羞愧难当的文人才子以及官员们,终于开始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纷纷躁动议论甚至谩骂起来!
然而周甫彦等人刚要出班闹腾,却被为首的蔡京一个眼神便震住了!
但听得苏牧高声道:“躬谢圣恩,劳烦蔡太师了。”
前一句是谢陛下之恩,后半句是对蔡京的问候,苏牧举止得体,谈吐有度,风范仍旧如初。
蔡京暗自咬了咬牙,呵呵一笑,走到苏牧的身边来,主动搀扶起苏牧。
“兼之辛苦了,既有伤在身,又何必逞强,赶紧上辇入宫觐见吧,官家怕是等急了…”
蔡京竟然扶他上辇!
在大焱朝呼风唤雨的三朝元老,四起四落的第一权臣,论资历论辈分论官职都无人能及的第一宰执,竟然亲手扶苏牧上辇!
所有人都沸腾了,很多人都涌了上来,恨不得将苏牧围住痛殴!
然而当苏牧迈出一步之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也再度回归到了死寂!
但见得苏牧的双脚挪开之后,那右脚站立之地,竟然留下了一个血脚印!
他不是装伤,而是忍着巨大的伤痛,下车步行,就是为了以臣子之礼,接受官家的恩赐!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步距离,虽然有着蔡京搀扶,但苏牧的身后,仍旧留下了一行血脚印!
这串血脚印就好像苏牧曾经无数次受到过的诽谤和污蔑一样,他默默地付出,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尊敬,但他却不为流言蜚语所困,仍旧践行着自己心中的道义,这才是最纯粹的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的身份,能够做到这一点,蔡京搀扶苏牧上辇,那又如何!
似李师师等那些早已倾慕苏牧的女子们,此时心疼得要滴血,人苏牧都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这些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文人才子们,竟然还想着让苏牧丢丑!
如此一对比,谁善美,谁丑恶,也就一目了然了!
与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相比,苏牧才是真正的男儿英雄啊!
在这等样的人物面前,谁人不是自愧不如,羞愧难当?谁人还敢说他半句坏话和流言?
两名宦官轻轻抬起了辇,抬着苏牧慢慢走进了宫城,只留下一脸错愕仍旧震撼难平的诸人,过得许久,苏牧身后宣德门外,才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如潮的欢呼!
说是御辇,其实就是两根竹竿加一个杌子的滑竿,两名宦官就能够抬起苏牧,但对于臣子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
苏牧并不习惯,也没有太享受,他只是微微闭目,任由宦官将自己抬入宫城,嘴角却是挂着诡异而狡黠的笑容。
在他旁边的梁师成也是哭笑不得,若是他不知晓内情,怕是也要跟这些人一样震撼到无以复加,甚至像街上那些妇人一般,被苏牧感动得痛哭流涕。
甚至还有人打算将苏牧的血脚印保留下来,刻印在御道之上,以纪念今日之事,让后人永远记住苏牧今日的壮举!
然而与苏牧一同在大名府,亲手照料过苏牧的梁师成,却知道苏牧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深谙易容之道的苏牧,慢说弄一点血迹,便是改头换面都不成问题!
问题也不在于苏牧骗这些人,更不在于苏牧敢欺骗文武百官,而在于苏牧这件事情本身!
一直不在乎他人看法的苏牧,突然用这等精妙的骗术来获取人心,这才是问题!
眼看着北方的终极大战就要来临,苏牧怕也觉着生死未卜,不想死了都要遭受别人的误解和污蔑吧。
而由此也能够看得出来,苏牧已然确定了赵劼的意思,这场北方大战,苏牧已经是无可取代的最后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