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衫掩去他身上的冰寒,俊美非常。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装,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过去的他,几时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再看身边玫果,红衫红裙,凤冠,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包住,衬得一张雪白小脸,如粉团一般,黑眸在烛光下烁烁闪动。
他静静的看着,眼里尽是柔情,忘了下面要做的事,只想这么一直看着她。
玫果对着光,能看到到处的红,欢喜得小脸放了光,将他扯到烛台前,隐约也能见个影子,更是喜得没了魂,扬着阔袖,脚尖轻点,身子旋转,翩翩起舞。
他立在原地看着,她一直就很美,这时却美得让他忘了思考,忘了一切,忘了自己还有着仇恨,只想这么永远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坐到榻边,手指抚上琴,眼睛却是留驻在她旋舞的红影上,片刻不舍得离开。
有他伴奏,玫果舞得越加轻盈,欢快,直到曲毕才半蹲下身,做了个谢礼,抬头望向他所在方向,只是笑。
瑾睿放下琴,握了她的小手,将她拽进怀里,深深的吻上她的唇,过了良久才放开,牵了她的手,按着礼节,一丝不漏的拜过天地。
将她重新揽在怀里的时候,心里再也没有这许多年来的孤单,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命中,多了个她,再也无法改变。
他不说话,玫果也不说,紧紧依在他怀里,有他在,以后再也不用怕。
过了不知多久,转过身,让他对着烛光方向,伸手摸着他隐约的影子,脸上竟是温柔,总有一天,一定要再看看他,凑近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瑾睿,我们成亲了,你以后再也不许丢下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吻上她的唇,他怎么能再舍得丢下她……
那夜,他们谁都不舍得脱下那身喜服,相拥着依坐在榻上,整夜不舍得入睡。
瑾睿背靠着床角墙壁,手臂环过坐在他怀里的她的腰,轻抚着她的小腹,“可有想好,孩子取什么名字?”
玫果将手覆在他手背上,“你说叫什么好?既然你要他跟你姓,那名自然也该你取。”
瑾睿低头沉思片刻,面颊贴着她的耳鬓,“叫不凡,可好?”
她不知他已从佩衿的来信中猜到她腹中孩儿是末凡的,深吸了口气,咬咬牙,“不好。”
瑾睿料到她会如此,微笑了笑,吻吻她的耳廊,痒得她泛起的酸楚,很快消散,低声道:“叫平凡吧,我想他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她不愿腹中的孩儿象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也只有平凡的人,才能过上平淡的生活。
象他亲生父亲那样出色的人,注定不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过平凡的生活在她这一世成了梦,希望孩子能圆了她的梦。
瑾睿略为沉呤,淡淡的笑了笑,“也好,平凡就平凡吧。”
末凡为弈风渡完气,全身疲惫不堪,湿漉漉地随便躺倒,头枕着弈风的小腹,斜着眼睨视了双目紧闭的弈风一眼,“你何时醒来,我们换上一换。”
他自然得不到回应,苦笑了笑,合上眼,不想这一闭眼,竟睡了过去。
眼前烟雾缭绕,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远处象是一个繁华的村庄,他绕开村庄,正想离开,听见远处有小孩的哭声,那声音十分耳熟。
声声牵引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某根弦,停下脚,辩清了方向,寻着哭声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拨开云雾,看见一处简朴的小院,院子里晾着许多草药,小茅屋内有炊烟冒起,一片祥和,他站在原处,远远的望了许久,羡慕不已。
他做梦都会想起,她说过想开间医坊,过平凡的生活,她说的只怕就是前面那户人家那样的吧。
良久长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脚上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迈不动脚。
低下头,见一个粉嫩嫩,团乎乎的婴孩,扁着小嘴紧紧抱着他的腿,唤着“爹爹。”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孩,只道是哪家的孩子丢了,认不得人,见了人便叫爹爹,但那声爹爹却叫得他全身酥软,心里升起爱意,蹲下身抱起他,“你为何叫我爹爹?”
婴孩小嘴一扁却象要哭,“娘坏,爹爹也坏。”
末凡乐了,捏着他的小脸,“我怎么坏了?”话出了口才想起,忘了自己并不是他的爹爹。
婴孩吸了吸鼻子,“爹爹不认孩儿。”
末凡更觉有趣,又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那你娘又怎么坏了?”
婴孩马上露出一副可怜瓜瓜的委屈相,“我想叫不凡,我娘偏要给我改名叫平凡,我不喜欢平凡。”
末凡笑着摸摸他的头,“平凡自然比不凡更好。”心里更是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这宝宝竟与自己同名。
婴孩见他这么说,顿时恼了,“爹爹和娘一样坏。”从他膝盖上跳下去不见了。
末凡一个叮咛,醒了,原来是个梦,虽然明知是个梦,满脑子都是那个粉团团的婴孩,心里却生出许多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