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没什么力气,那枕头便也自然毫无力道,在空中划过一小段,就软趴趴的摔到床边,滚落在左启辰脚下。
左启辰弯腰把枕头捡起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又看了她好久,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零不肯看他,抬手搭到自己眼睛上,挡住了视线。
她像是觉得莫名其妙,又被他追问的有点歇斯底里,“你到底想让我记起什么啊?!”
左启辰不说话了。
很久后,他再开口时,还是那句话,“吃饭。”
女人继续遮着眼睛,干笑了两声,“我吃了你就走?”
左启辰说,“是。”
女人咬了咬牙,倏地坐起身,中间她险些因为手软躺回去,左启辰及时在她背上一扶,让她稳稳坐住了。
他准备的餐点居然挺丰盛,荤素搭配,颜色也好看,很适合坐下来慢慢享用。
然而……
白零遗憾的看了它一眼,暴殄天物的胡乱往嘴里扒拉了几口,扔下叉子,冷声道,“我吃饱了,你走吧。”
左启辰眼神暗了暗。
见白零重新躺回去,转过身不再理他,他才默然无声的走了,把碗筷放进水槽里,又从壶里给她倒了杯水。
倒水时,他无意间看到了厨房窗口新装的防盗窗,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左启辰想了很久,觉得差错的开始,在于他大学时认错了人。
他会努力道歉,努力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他也一定会……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做错了事就要补救,这一点,左启辰想的没错。
然而他却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补救方法”,有什么不对。
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性格,什么脑回路,往往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型了。
小孩子的三观,就像一团柔软的橡皮泥,被外力捏成什么样,就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没第一时间发现端倪,硬扳回来,那等日后渐渐长大,橡皮泥干燥成型,再怎么想挽回,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孟母三迁的故事,能口口相传这么久,并非没有道理。
现如今,大多数孩子,都能在幸福和平的环境下渐渐长大,拥有正常的思想。
然而在人格形成的关键时间,左启辰却被与世隔绝的困在一只狗笼里,被他所谓的爹娘“熬熟”。
——十几年前,大都市已经发展的有模有样,但社会进步的春风,却没能吹遍人间各处。
很多偏僻的山村里,人们依然把“传宗接代”看的极重。
有些人家几十年都没能抱上儿子,焦虑之余,只好攒钱买一个,来给他们传递香火。
利润总能驱使一些人蔑视法律,铤而走险。
那时候,人贩子猖獗,作案时尤其喜欢拐男孩,卖去给人当“儿子”。
左启辰就是在一次放学的路上,跟来接他的小保姆走在一起时,被几个人贩子相中,强拖上车绑走的。
他家庭优渥,从小生活顺遂,忽然被粗鲁的压到陌生的地方,还要喊一些不认识的人“爸妈”,他根本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