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之人?”,白零疑惑的看着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身子往前一倾,手肘搁在桌子上,纤长好看的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种坐姿,迅速拉近了隔着桌子对坐的两人的距离。
苍轩感受着迎面拂来的细微的风,动作又有些僵硬,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倚在了躺椅的靠背上。
好在对面的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个小细节,片刻后,她若有所思的嘀咕道,“原来现在,外面流行这种习俗么。”
然后在苍轩来得及插嘴之前,她忽然眼睛一亮,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自顾自的提议,“我是无所谓的……不过如果你非要按这种习俗办事,那你来当我的传承之人,不就可以了?”
苍轩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按在书页上的手骤然一紧,下意识道,“我?”
“是呀。”,对面的人脸转向他,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迟疑,试探着反问,“难道你不愿意?”
苍轩立刻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可是……
苍轩咬着牙,觉得对方其实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
传承人的选择,是很严格的,而隐士一族的传承,只是想想,就知道分量极重。
世家大族的子弟也会觊觎的东西,这种宝物……怎么能放心的托付给他这种人?
苍轩在沉默不语,和把这些事说清楚间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咬牙揭开自己的伤疤。
他鼓足勇气,有些磕绊的道,“……在你把我救回来之前,我,我其实是教坊里养着的奴隶。”
苍轩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出身卑贱,他根本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传承。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白零看了他一眼,对他此刻的状态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给眼前的小少年洗脑。
“可现在你并不是奴隶啊,我既然捡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如今你不在教坊之中,也没被逼着做奴隶该做的事,为什么还总放不下过去,要把自己定位在那片小天地里?”
“……”,这说法有点奇怪,难道出逃的奴隶,就不是奴隶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苍轩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
他意外的不想反驳这些怎么听,都有点逻辑不通的话。
不过按照恩人这种“你不在奴隶该待的地方,所以你不是奴隶”的思路来看……
他原本的户籍,是落在赤炎国的苍家也世世代代都是赤炎国的子孙。
而后来城破后,把他抓紧教坊变为奴隶的,却是玄水国的敌人,而敌人说的话,或许确实……不用当真?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苍轩也不意外。
或许是本能让他不想把自己看作卑贱的奴隶,也或许是对眼前这人太过信服,导致他下意识的不想反驳她提出的所有理论……
以往像厚厚的茧一样围困着他,让他难以呼吸的烦恼,忽然就被这么简单粗暴的撕开了一小条裂缝,把他原本灰蒙蒙的世界一角,照的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