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凡晦暗的眼睛看了看他们,抱着人鱼起身,把她放到了那台装了滚轮的病床上。
然而松手的时候,他的手腕却忽然被抓住了。
谢征凡一怔,倏地抬眼,就见刚刚喝下不少麻醉剂,此刻本该人事不省的小人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漂亮的瞳孔没法很好的聚焦,眼里雾蒙蒙的,模糊的视线在空中转了一圈,慢慢落在旁边几个医生身上时,她怔了一瞬,眼底闪过难以名状的惊恐。
白零倏地抓紧了谢征凡,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神色满是难以置信和受伤。
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她的手没能控制好力度,之前只出现过一次的爪子伸了出来,在下属惊慌的眼神里,割破了谢征凡的手腕。
血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皮肤不断滴落在床上,可谢征凡却像没感受到疼一样,立在原地不动,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谢征凡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不在意自己的良心。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不管现在的办法比起最初的方案有多“两全其美”,他这时正在做的事,对小人鱼来说都无比残忍。
他以为自己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能接受来自她的一切谴责和对待。
然而当事情真正发生了,谢征凡才茫然的惊觉,即使只是对方一个细微的表情,也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灼烧在他的灵魂上,让人疼的几乎受不了,只发了疯似的想把她从手术台上抱下来。
他魔怔了似的伸出了手,然而伸到中途,手腕却被一个护士按住了。
护士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谢小姐已经在手术室了,按您的方案,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请不要太过担心……我先帮您包扎下伤口吧。”
谢征凡私人的产业,并不涉及医疗行业,这几个医生是谢父派来的,对谢征凡和人鱼的事,多少有些知情。
临行前,谢父嘱咐了不少事,此刻一看谢征凡的表情不对,他们立刻开口岔开了话题。
护士的话显然很有效,谢征凡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忽的清醒了不少,他的手松了松,几个医生趁机推走了病床。
护士偷偷松了口气,倒也没放下这位谢家少爷不管,人鱼的爪子很锐利,那血流的着实有些吓人。
她找来纱布医用棉伤药之类,小心翼翼的把伤口清理干净,准备止血后判断下要不要缝针。
然而血迹擦净,露出颜色健康的皮肤时,护士却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
谢征凡手腕上的伤,没有她想的那么深,只破了一层表皮,消过毒后,居然就有开始愈合的架势了。
这种小伤,怎么看都不会流这么多血……难道是富家少爷细皮嫩肉,破一层皮就会血流不止?
护士犹豫着放下了手里的纱布,拆开一枚创可贴,对准糊了上去。
直到她看着谢征凡的脸色,小心的说了声“好了”,男人才如梦方醒似的一怔,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