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啷”脆响流星飞火锤偏斜而出落在空处,赤尊侠借力纵身,松照仙剑气贯长虹使出了一式昆仑瑶台宫“元夕十一剑”里的“鱼龙夜舞”。
但见那银白色的剑芒如龙腾夭气象万千,“砰砰”连声好似梅花间竹目不暇接,将魔蟒九头尽数击碎。
“嗖……”就在赤尊侠剑势将尽之际,黑幽幽的妖气陡然一阵翻滚,从漩涡深处激射出一条侏儒身影,探出左爪飞插咽喉,正是澜沧四魔中的老大沙无稽。
这下事发突然顿令赤尊侠措手不及。他足点飞锤剑破魔蟒,看似信手拈来浑不吃力,实则一招一式都是自己二十余年潜心苦修千锤百炼的心血结晶,才能将劲力、角度、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
眼看沙无稽的“血焰爪”攻来,松照仙剑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生变化,他沉声怒喝左手五指捏攥成拳,无惧无畏迎空直击。
“砰!”拳爪激撞,一团团气流爆裂迸溅,射在石壁上打出无数马蜂窝般的孔洞。
沙无稽一记闷哼向后翻飞,左手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五根指骨被赤尊侠气吞山河的“天阙神拳”硬生生轰碎。
赤尊侠也吃亏不小,半边袖袂被撕成碎片,左臂上赫然多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隐隐渗出妖艳的暗红磷光。
沙无稽飘落洞口,钟魁和尤谷睢一左一右护翼两侧。
那尤谷睢貌似一名布衣头陀,手中托着一只黑色魔钵名为“蟒海”,适才的九头魔蟒即是他从钵中催动而出。
沙无稽一声狞笑道:“赤尊侠,我三弟靳孤开与你昆仑瑶台宫无怨无仇,只不过在湘南看上几个小丫头采了她们的元阴,你便为何不依不饶追杀他六百里,终究在洞庭湖将他害死?如今你中了沙某的血焰毒爪,正好为靳三弟报仇雪恨!”
刁小四惊魂未定,一听此言暗叫道:“哎哟不好,赤大哥十有八九凶多吉少。这三个哈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刁四爷要命的当口来捣乱。”
他虽不识得澜沧四魔,但看眼前这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长得更像歪瓜酸枣,小眼里满是凶狠暴戾之气,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万一赤尊侠落败甚或战死,自己的小命又靠谁来救?更糟糕的是万一这三个家伙将他和赤尊侠当成一伙,顺手把自己给斩草除根了岂不冤枉透顶?
可即便有心开溜,洞口也已经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死死封住,自己想走也是不成了。
想到这里刁小四朝天画个横竖横,放声高叫道:“矮矬子,放你娘的狗屁!你想杀赤大哥就是杀我。我们兄弟同进共退其利断金。我劝你赶紧夹着尾巴滚蛋,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赤尊侠不由一怔,万没想到这个刚刚被骷髅追得屁滚尿流的少年竟有如此胆气,敢跟澜沧三魔当面叫板。
他却不晓得刁小四是有苦说不出,那句“杀赤大哥就是杀我”听上去豪气云干,虽算得肺腑之言,可其中意味着实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赤尊侠凝神运气强行压住血焰爪毒,但左臂齐肘以下已逐渐没了知觉。假如不及早运功迫毒,待到毒气扩散到心脉当真神仙难救。
然而他天生豪勇,困境之中毫无惧意,反而越挫越勇战意澎湃,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小四兄弟,你且在一旁压阵,看愚兄如何诛杀这三个跳梁小丑!”
钟魁嘿然道:“死了的鸭子嘴壳硬!”内力一催飞流星飞火锤上冒出熊熊毒焰,率先攻向赤尊侠。
赤尊侠夷然无惧不退反进,一招“玉壶光转”松照仙剑大拙不工运转如轮,“叮叮”两声叩开双锤,剑华烁烁长驱直入反攻钟魁胸膛。
沙无稽和尤谷睢一左一右联袂攻到,四个人在山洞里翻翻滚滚斗作一团。
刁小四四肢发软紧贴石壁,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虽说也修炼过几手家传功夫,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澜沧三魔和赤尊侠一比,简直就成了小儿科。
仅仅观瞧了三五个照面,他便感到头昏眼花恶心欲呕,除了四人不断爆发出的呼吼和魔兵仙剑撞击声,根本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他心中焦急,手心里不停渗出冷汗,思量道:“我如今跟赤大哥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他要是玩完了,老子怕也不好过,怎么也得想法子帮赤大哥一把!”
若说打架,刁小四自然甘拜下风,但论及坑蒙拐骗舌绽莲花却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当即他大声叫道:“赤大哥,你再咬牙坚持一会儿,本门的几位师叔师伯就在附近,很快就会赶来!”
澜沧三魔一惊,他们也摸不准刁小四和赤尊侠什么关系,只听得两人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生死与共。
这边还没想明白刁小四是什么来头,那边又听刁小四开骂道:“什么澜沧三魔,我看是脓疮三软蛋!又是偷袭又是围攻,搞那么复杂说到底不就是怕打不过嘛?我劝你们不妨学学那个死鬼老三,把脖子凑到赤大哥剑下,咔嚓一声多爽快,省时省力又省心,免得最后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东躲西藏丢人现眼。”
这一番骂词赤尊侠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若换作一干正道名门的弟子怕也难以启齿,但自刁小四口中说出来却是字正腔圆理所当然。澜沧三魔也曾纵横天南三十余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何曾被一个胎毛没褪尽的小子指指点点骂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