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他的理由很简单,事有轻重缓急,他的事情最重要,所以理应放在最开始说。
这明显是出乎不少人的预料,就连坐在最高位的首座萧禹太师,在看到楚弦这‘先发夺人’的战术,也是眼前一亮,稍微思索,便是暗道一个妙。
因为既然很多人都不看好,甚至要反对,敌对的政令,那何必再谦让?该咄咄逼人,就是要咄咄逼人,这么一来,横冲直撞,说不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楚弦,势未成之前,我与大司徒都不可轻易表态,这开局,就靠你了,若是这局开不好,便说明这事情做不成,毕竟我与大司徒官位特殊,不可轻易表态,万一事不可为,对于我二人的威严和威势来说,都是致命打击,这一点,还望你明白。”萧禹太师这时候心中暗道,看似他轻松,实际上,却也是颇为紧张。
楚弦这时候,开始正式上场。
“诸位大人,众位同僚,今日朝会,我楚弦作为户部左侍郎要先为大家说一件事。”楚弦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所有人的表情目光,都尽收眼底。
大部分都是怀疑和不屑,也有敌势,真正像是崔焕之和孔谦这样的支持和鼓励,却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尚书令李渊明,还有户部右侍郎刘季温,这两人目光中的那种敌意分明是没有隐藏,而是展露无遗,不用问,无论自己一会儿如何阐述,如何说,以这两位为首的人都会不顾一切来唱反调。
而户部尚书现在的样子,依旧是那种犹豫不决,楚弦倒不是必须要户部尚书支持自己,但至少,对方不要反对,只需中立便好。
楚弦想心思放空,开始讲述。
“七年前,在东岳州寒春县,因为受人算计,一户侯姓人家被逼卖出名下七亩良田,事后这户人家发现是县中大户联合设计,引诱其子入局,欠下赌债,逼他们卖地还钱,虽侯家求助官府,但依旧无果,如此其子羞愧难当,自缢而亡,其祖奶得知,一病不起,三日归西,侯父为讨说法,却被打断了腿,混乱中,其妻也被乱棍打死,如此家破人亡。诸位大人,可觉得这一户人家可怜,还是可悲?总之,这是一个悲剧,是也不是?”
楚弦声音洪亮,此刻发问,只是朝会数百官员,却无人回应。
没人回应,有的时候就是最好的回应。
楚弦继续道:“若没有两年之后,东岳州的民变,三千七百人揭竿而起,杀富户,分良田,那的确算是一个悲剧,可有了两天后的变故,这就不是一个悲剧,而是星星之火,因为引发这一场暴动民变的,就是侯家那位瘸腿,失去了一切家人的那个男人。虽然事后重兵镇压,暴乱罪魁祸首伏法,可类似民变,并非就此打住,往前看,过去的数千年来,所发生的暴动民变,何止数千?往后看,这几年来,因为土地分配不公,地方官符不作为,恶霸横行,而产生的新的悲剧和暴动,也是数不胜数,矛盾之所在,不是武力镇压就可解决的,此乃病症,诸位都知楚某夫人乃是医仙李紫菀,我岳父为医仙李附子,所以医道之术楚某必然超过在场所有人,这不是楚某夸大其词,而是事实。身为官员,所见圣朝病症频发,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又是一句发问。
不过这一次,显然有人不想楚弦再这么煽动下去,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应该到了该狙击阻止楚弦的时候了。
当然,一般官员是没这个资格的,虽说是朝会,百官都可参加,但试问,地位和官位低于楚弦的官员,怎能以下犯上?怎能驳斥上官?所以这种事,只能是由一个品级和体量相当的官员站出来才行。
而这个人,此刻站了出来。
“楚大人,你这话恕刘某不敢苟同!”
说话的自然是刘季温,户部右侍郎,下面众多官员一看,都是心头一跳,有的甚至是兴奋无比。都是户部高官,一个左侍郎,一个右侍郎,这一场戏可是有看头。
至于户部尚书,此刻没有开口。
刘季温明显也是早有准备,他这时候反驳道:“楚大人刚才所讲之事,乃是暴民造反,依照圣朝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知楚大人非要将土地制度牵扯进来是何居心?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生拉硬扯,而且楚大人究竟要说什么,不妨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东扯西拉一些无关的东西。”
这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可以说是针对楚弦说的话专门加以驳斥,潜移默化,逼着楚弦直接说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