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的飞机,这也是可能性的一部分,亲爱的父亲,我已穷举尝试过所有可能性,……对不起,伦敦眼的照片是唯一的线索,因为是单向信息,所以未被病毒线程锁定。”
“混账。”怒吼一声,老人颓然倒在座位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外面:“她究竟要告诉我什么,就算有一点线索也好……每当觉得自己能得知更多信息的时候,就发现面对现实变得更加无力,这见鬼的世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啊……”
“你问我第七颗种子的事情。”吴天岚抬起眼睛,她的眼皮有些浮肿,以至于精致的眼线变得模糊不清,“说起來非常简单,二十四颗种子本身是二十四个悖论,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是毁灭赛格莱斯,而存在的唯一条件则是不能被告知这个目的,一旦‘自杀’的语义出现,某些东西被触发,失败会接踵而來,这听起來挺让人糊涂的是不是,简单來说,就像一个悲观厌世的人在自家院子里种下一棵樱桃树树苗,呵护它慢慢长大,成为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在一个雷雨的夜里闪电劈中樱桃树引起一场冲天大火,烧光了宅子,也烧死了悲观厌世的人,种树不是自杀,浇水不是自杀,那场火也不是自杀,闪电击中树干只是一次意外,意外造成了植树人的死亡,从逻辑上來说,种树的行为导致了他的死亡,这就是种子计划的最终目的;从行为学上來说,他只是个普普通通在院子里种下树苗的家伙罢了,这完全合理,看不出任何一点悲观厌世的情绪,这就是种子计划的必要条件。”
她换了个姿势,把电话听筒夹在肩膀上,拿起酒瓶倒酒,最后半杯灰皮诺葡萄酒在高脚杯里荡漾,不知为何,吴天岚忽然感觉有点冷,她抬起头看一眼空调机,那台老旧的窗式空调还在卖力工作着,吹出沉闷的热风,窗外阴雨连绵,泰晤士河如同一条黑蓝色绸带穿过寂静楼宇的丛林,“布兰登,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喜欢这间办公室吗。”她轻轻说道,“自从成为第七颗种子的园丁之后我就沒有再回到中国,就算外貌、身份都改变(我保留了姓氏,那是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我还是怕面对熟悉的北京,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人,我喜爱这里,是因为在窗前看到的这一段泰晤士河令我念起祖国,在北京的日子里,从我家宿舍楼的窗口探头看去正好能看到永定河河岸,河水绿绿的,总有人搬个小马扎在河边钓鱼,两条河的颜色和气味都不相像,可只要坐在这里,就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心感,像你这样属于世界的科学家是不会理解中国人的乡愁的,布兰登。”
“或许吧。”电话中的声音说,
吴天岚自顾说下去:“第七颗种子制造出的孩子们在全世界成长,当然我特别关注的是从自己的肚子里诞下的那个东方男孩,他们与常人无异,尽管拥有最优秀的基因组合,很快显露出智商和体力的优势,可沒人知道自己从何而來,也沒人知道将向何处去,赛格莱斯给我的任务除了照顾他们安全成长之外,只有时机合适时的一次‘试炼’,我将动用所拥有的最高权限,将孩子带到奥地利萨尔茨堡gtc总部的地下机房,让他们见到量子计算机的真正模样,然后给予他们一些特别的礼物,,,当然,我指的是量子网络权限之类的东西,不,我沒法将毁灭‘创世纪’的指令告诉他们,因为那是违反规则的,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感受、去思考、去抉择、去行动,走向未來无限可能性中最接近赛格莱斯预言的那条道路。”
她吸吸鼻子,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稻草味道,二十八年前,她抱着小顾铁孤身去往中非,第一次见到种子计划的立方体房间时,那辆铺满了干草的运货卡车就充满这种味道,那是二十四位园丁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那时前三颗种子已经完成了生命的全部流程,在地壳最薄弱处安置一颗足够毁灭地球的炸弹,这事情对量子计算机來说虽然易如反掌,但要在悖论之中找到无数可能性的交叠,在不触发另一个人工智能注意的前提下完成计划,还是耗去惊人的计算量、数十个月的时间以及若干园丁的生命,
那时吴天岚才十七岁,还沒有完全胜任自己的角色,她一路上都戴着耳塞听卡朋特的老歌,借此消除心中的恐惧,或许就是在那时,小顾铁听到了假面舞会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