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俊逸的面容微僵,眼中蕴着一抹淡淡的无奈,却从善如流的在李氏的招呼下坐到了她下首,温言道:“多谢母亲费心了,倒无需总是准备我爱吃的菜肴。”
李氏只是笑着,却不说什么,她眉眼间露出一抹淡淡的殷切和期待来,拍了拍玄渊的手,轻言细语的问:“竹儿,上次娘与你说的事情,你可有决断了?”
抿了抿唇,玄渊墨黑眼眸中的无奈之色更重,不由沉声道:“母亲,此事不急。”
“怎么不急?”李氏嗔怪一声,“再有一月你就要及冠了,再不定亲,得拖到什么时候去啊?这成亲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好的,再耽误些时日,我什么时候能见着我乖孙?”
乖孙……这可真是想得很远啊。
见李氏坚持,玄渊有些坐蜡,他在李氏面前向来是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大抵是因着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拳拳的一片关爱,所以总是不忍拒绝,不忍违逆。
沉默了片刻,玄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唇边泻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等及冠之后,我会做出决定的,母亲不必着急。”
狐疑的看了玄渊一眼,李氏抚了抚鬓角簪着的金丝八宝攒珠钗,迟疑着应了下来:“好吧,我就再等一个月。不过,若是你不愿与珊儿那孩子结亲,就早点说出来,不要耽误了人家。”
玄渊微一颔首:“母亲放心,我说及冠之后,就是及冠之后。”
因为没有不长眼睛的洛宁侯来捣乱,所以母子俩享受了一顿非常美妙的晚膳。
等到用完膳,玄渊在拎着八角宫灯的丫鬟引路下回自己的院子,在经过月亮门旁边的一丛夜来香时,玄渊轻轻嗅了口馥郁的清香,淡淡道:“林轩竹及冠之前,就把他的身体还给他。”
毕竟对他而言,林轩竹的遭遇并不足以让他同情,自然的对于林轩竹的仇人玄渊也缺乏了迫切想要对付他们的想法,从一开始玄渊就是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想要完成任务的迫切感。
这种态度正是玄渊明明知道林英杰是林轩竹的仇人,却依旧留下他的灵魂没有毁去的原因,因为玄渊觉得这个灵魂很有趣,所以他就留下了,仅此而已。
什么任务与他何干?林轩竹的仇恨又与他如何?玄渊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绝不会为了区区任务改变主意。
挂着洛宁侯府标志的马车从一品混乱狼藉的东大街退离,掉头沿着原路返回李府,这一次玄渊再回李府也不知与李家的人商量了什么。
总之在会试结果出来之前,一日早朝时突然有御使上了奏折参了朝阳公主一本,同时隐射太子管教不力。本来这样被参对于太子而言是常有的事,而且这也只是件小事,原本朝野中无人在意的。
可是接下来清流派和保皇党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旁人意料之外,对于御使对太子的攻歼,他们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维护太子,反而置身事外。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自然是影响不到玄渊的,他还未正式入朝为官,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不必他多操心什么,只是洛宁侯这几日在府中心情不太好,倒是闹得府中有些人心惶惶。
等待了数日,会试结果终于在贡院张榜,揭榜这一日,李氏早早的就已经打发了下人去看榜,但她依旧是难以安心,用过早膳与玄渊说话时,不知不觉就会把话题岔到会试结果上面去。
“竹儿莫要忧心,你外祖也说了,以你的学识,考中是不难的。”李氏心中焦急万分,却还安慰玄渊,她语气温柔慈祥,“就是这次不中也无甚什么,下次考也是必中的,你还未及冠,年轻着呢。”
李氏温言细语的安慰着玄渊,希望他不要太过焦灼,也不必为这一次会试的结果忧心。虽然希望儿子考中光耀门楣,但是作为母亲她更关心儿子,而非他带来的荣耀。
玄渊看向这个一心只为儿子着想的母亲,微微沉默片刻后,方才温言笑道:“母亲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便是不中也不会消沉,母亲不要为我忧心。”
李氏脸上表情变得宽慰了一些,拍了拍玄渊的手叹道:“我儿通达,我就放心了。”话是这么说,李氏还是表现得比玄渊还要焦灼紧张,全然没有往常的从容淡定。
两人又等待了片刻,在李氏心急为何迟迟没有人上门来道喜时,玄渊突然微一挑眉,目光若有似无的投向了远离内院的洛宁侯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