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依旧在整个顶层回响着。
在暗黑的夜空越拉越长,轻滑如水般的音符缓缓地流淌着,或淡雅幽深,或华丽多彩,或遥远震慑,或凝重悲怆,慢慢地浸润在时空中,触及心灵的悸动,似要牵扯出灵魂深处的那份感动与眷恋。
众人一个个都是胸口压抑,气都透不过来。
太残酷了!
苏皓的琴声所演奏出来的东西,过于残酷!
他们是一群富人,并不缺钱,可也正是如此,才更能懂得钱的重要性。
没有人生来即是富贵的,之所以从小有着诗和远方的生活,那是因为父母一辈的努力。
比起那些穷人,他们只是运气好而已。
“音乐的最高境界,使人身临其境,没想到会被我遇见。”公孙婉儿身影一滞,投注在苏皓身上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男子,明明才二十出头,但在琴声中,却好似经历了万般沧桑,体会了万千冷暖。
唯有亲身体验过生活百态的人,方才能弹奏出此等乐曲。
就比如失聪后弹出《第九交响曲》的贝多芬,穷困潦倒后弹出《勃兰登堡协奏曲》的巴赫,饱受压抑折磨后弹出《安魂曲》的莫扎特。
此刻的苏皓,便达到了这几位音乐巨头的境界,真正的将音乐的身临其境给呈现在了大众面前。
到底有过什么样的人生,才会有这样的曲调的感情呢?
在公孙婉儿沉吟思索时,声音一转,变得纠结和矛盾,深情又有带有着一抹背叛,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皱,心底压石一般。
淡淡烟雾,朦胧在这海面上,覆盖于顶层,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隐隐约约间,大家眼前浮现出了一封信。
一封......写给在汶川地震逝去女友的信!
致亲爱的小彤:
天末凉风,蒹葭苍苍。
外面大雪纷飞,我真的很想和你在大雪纷飞的天空下漫步,因为一不小心,我们就白了头。
哈哈哈,骗你的。
其实.......
外面没有下雪,也没有你......
自你离去,已有十年的时间了。
在这漫长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多少次地抬眼望着汶川方向的星空,又多少次在梦中听到你近乎绝望的呼救,醒来后泪眼滂沱,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熬过了身体内所有的细胞都更换了一遍,可记忆里的海仍在汹涌翻腾,丝毫不见退潮的痕迹。
我知道,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此生都注定无法平息了。
你知道吗?
前两天汶川又地震了,我在港岛得知发生地震的那一刹那,扔下手中的碗筷,发了疯地往外跑,似乎一直跑,我就会跑到2008年5月11日那个地震前一天的晚上,那样我就可以把你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而我,也将拥有一个更完满的人生。
我跑了很久,直到跑不动了,站在江边,想起你十年前回汶川老家的前几天,也是站在这里,霓虹灯温柔地抚在你的脸上,你搂着我的胳膊,狡黠地承诺我。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带你回去见我爸妈。”
你食言了!
我一个大男人,37岁了,有房有车,事业有成,也老大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婚配。
好多不知情的客户都在打趣我,觉得我眼光高,唯有知情人士,方才明白这一切。
我以为我爱你没有那么深。
我以为哭过痛过总要重新来过的。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疗愈一切的。
我以为三年的感情可能需要三年才会忘记的。
我以为藏起你的所有痕迹,就能代表你从来没有来过我的世界......
于是,我前年就开始相亲,来者不拒,遇到对眼的就马上确定关系,准备彻底忘掉你开始崭新的生活。
可是,我错了。
跟别的女人吃饭时,我总喜欢去川菜馆。
逛街时,我总挑M的尺码让她试。
约会时,我问也没问就买了两张恐怖电影票,一袋甜甜圈......
因为我记得,你爱吃辣,爱吃小龙虾,辣得鼻子上都渗着一粒一粒晶莹的小汗珠。
你身材娇小,穿S码有点紧,M码略微宽松,你说不喜欢受束缚,M码正好。
你喜欢看恐怖片,害怕时大言不惭地求抱抱,然后猛吃甜的来缓解紧张的心情......
你的一切,我都如数家珍,铭心刻骨。
于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也落得个走肾不走心的罪名,特别是当她们知道了你的故事,皆退避三舍。
一来,不想跟死去的人争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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