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念叨了千百遍,但效果也不是没有,偌大一个校场之上,数千人巍然站立,愣是静的只能听见北风刮过的声音,便是连个咳嗽声响都听不见的。
一团团雾气从这些军兵的嘴中呼出,让他们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但身子却是挺的笔直,这些官兵的身子骨儿在这几个月间都打熬的差不多了,不少人手上脸上都是咧开地口子,但这点疼痛相比起每天的训练来,根本就不算什么,没人再娇娇气气的拿这个来说事儿。
眼睛直视前方,也多了许多地坚毅之色,一个个都是手扶腰畔横刀,任凭北风吹起自己的衣襟,竟好像校场之上多出了许多地雕像来。
赵石看了心中也自有些满意,但他也明白,这只是表象罢了,若不是有赵布宗,杨胜,折沐等人弹压着,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官兵不知得闹出多少事情来呢,如今就算是这些人也快要压制不住了,解决的办法其实很多,最直接地就是将他们放回家去过上些日子,这些怨气也就能减轻不少地,但他这些日子地努力也就可能是白费了。
最主要的就是若放了这些人回家,他们地兄弟长辈听闻了这军中之事,不定就会生出许多事情来,只要一个跳出来找茬,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再加上有心人从中推波助澜,到时群情激愤之下,后果实在难料。
走上校场前面的高台,下面人头涌涌,抛开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和念头,一种大权在握的豪情却止不住升腾了起来。
呼出一口白气,在心里有琢磨了一下要说的话,这才开口说道:“本来有些话三个月之前就应该说的,但那个时候嘛,你们还不配我跟你们废话,便是说了你们也没那个心思仔细听。。。。。。”
他声音洪亮,校场虽大,却是各个都听得清晰,杜山虎,张峰聚等人都聚集在台下,昂着脑袋听得仔细,杜山虎到还罢了,没什么别的心思,其他几个人都是想着看看这位大人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让所有人得到充足的休息,难道这位几句话下来就能让所有人的怨气儿消失不成?
更有的人听了这几句,心里已经在叨咕上了,这话头儿好像有些不对啊,当兵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主官是这么跟下面的官兵将校说话的,这位大人是存心想要激起兵变怎的?
底下的官兵这些日子难得能这般“悠闲”的站在这里,虽说身上有些冷,但那实在不算什么,这么舒坦时候可是不多啊,最好指挥使大人能再多说上几句出来才好呢。
有些心气
听了脸色有些难看,这位大人的勇武是没话说,但也汰人不是?怎么说咱们也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转悠呢,什么叫个不配?若不是如今军纪军规太严了些,这些人立马就能出来顶上两句的。但现在嘛,不管他们心里想着什么,犹自都站立在那里。并没一人稍有动弹的。
此时只有赵石的洪亮声音传遍全场,他尽量的使自己地语气变得严厉,甚至是将蔑视流露的更加清楚,“这些话可能有些人不愿意听,但照你们以前的样子,也只能用废物来形容,你们当只配着一把横刀在身上,再穿上这身衣服就是个兵了吗?好吃懒做,整日里守着一个宫门就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嘿嘿。若不是皇命在身,这个羽林左卫地指挥使谁又稀罕了?
如今金人党项人屡屡犯边,你们中有几个人想着要在战阵上得功名的?只这一条。我就宁愿到边镇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比在京师给你们当祖宗强。
但我还是来了。既然我来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没了,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在骂我。咒我。没关系。以后骂我的人会更多,咒我的人也会数不过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低沉凝重,“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是不是强的多了?还算是有了一点军人的样子,我之前说过,只有到了我满意地时候,才能有人走出这个军营,现在我问你们自己一句,你们自己满意吗?”
下面不管是官兵还是将校都是寂静无声,并无人作答,赵石挥舞着自己的双臂,这样的肢体动作他并不常做,但在这个时候却能变相地表明他的心情,“我问你们呢,你们这群狗娘养地,你们满意吗?伤病,痛苦,严寒,酷热,这些都是大好男儿必然要经历的东西,更何况你们现在是军人,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军人算得上是军人吗?你们这些京师地大老爷们,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现在满意自己地样子吗?”
舔了舔冻地有些麻木的嘴唇,见还是没有人搭话,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以他地眼力,已经看到有些人脸色涨红,一句大好男儿便能激起许多人的血性的,更何况如今的左卫官军年龄都不算大,年轻人便容易冲动,这个不用多做解释,而且这些在前世训练营中每天要听教官喊上百遍的话只要改改就能拿来用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添上些实际些的砝码罢了。
“今年春天时候,潼关将有战事,潼关的求援文书已经到了兵部,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朝廷不会从西边调兵过去,京师羽林是首选,我这里已经向景王殿下推辞了,为什么?就因为你们这些狗屁东西,连杀只鸡都不利落的混蛋还能宰人?连训练都要喊苦喊累的王八蛋还能上阵?
我这里若是答应了,那不是白白给那些女真人送功劳去了吗?说实话,女真人不放在老子眼里,当年庆阳府之战相信这里没人没听说过,老子一百几十号人雨夜突袭千人大营,他们还是号称什么西夏精锐的铁鹞子,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们杀的一个不剩?
当时在路上就冻死了四个,有的冻的连刀都拿不稳,但老子没见有人说半句废话出来,他们大多都是雄武军骁骑出来的,里面没有一个镇军,他们家世上比你们差了哪儿了?提刀子宰人的时候可不看你的家世,那要看的是谁更能忍耐苦痛,谁更凶狠顽强,那才叫男子汉大丈夫,回来之后这些人最小也弄了个校尉,你们这些吃不得苦的王八蛋能跟人家比吗?
封侯但在马上取,封侯但在马上取,用在你们身上都是狗屁,你们这些坐等着天上掉馅饼的窝囊废还提什么封侯?若是给你们封了侯,拜了将,那些血战边关的将士谁能心服?
你们问问右军统领张峰聚张大人,边关的将士叫你们什么?看门狗,对,就是看门狗,有人叫唤几声,没人便趴下睡觉的看门狗。
有没有不服气的?有没有?好,没人说话,那就是没有了,我这里就再问你们一句,吃不得苦的马上站出来,现在就可以从这个大营走出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还是那句老话,老子的麾下没有无能之辈,想要封侯拜将的便留下,以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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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中,除了赵石像刀子一样的话语在场中回荡之外,这些羽林军士却都是怒目而视,眼睛之中也不知不觉间泛起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