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的时候容光焕发充满活力,可是有的在退下去很短的时间里就老了十几年一样,就是因为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从众相簇拥到门可罗雀的失落。小领导如此,大领导也同样如此,纵是省委一把手,也摆脱不了这个魔障。尽管舒诚信担任着第三巡视组的组长,手中的权力不小,但上面还有几重天,又如何能够比得上省委一把手时的风光?经过几年的沉淀,虽然已经是波澜不惊,但是偶尔之间心头还是有不舒服之感,尤其是在陆渐红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舒诚信话虽然说得客套,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
陆渐红对他的尊重,不管是真是假,表面工夫是做到了,在接到吴部长的通知时,吴部长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要求他配合好党校的调研工作,但是这“配合”二字,还是显出了陆渐红在吴部长心目中的地位。正所谓欺老不欺少,中组部部长都极为重视的人,他没有理由去怠慢,所以笑着道:“陆校长,据我所知,你在上嘉任省长的时候威望很高,说你离开上嘉是上嘉的损失啊。”
陆渐红笑了笑道:“组织是枪,我们就是子弹,指到哪就打到哪,容不得半点犹豫。而且上嘉马书记也是一位非常敬业且具有远见的领导干部,上嘉的前进是必然的,说我离开是上嘉的损失未免有些夸大其辞了,工作嘛,是大家一起干的,仅仅依靠哪一个人,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后面的话舒诚信并没有听得进去,倒是枪与子弹的关系触动了他的心思,神情微微一黯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
从舒诚信的喟然一叹中,陆渐红能够感受到他浓浓的郁结,他如此,陆渐红何尝不是如此呢,只不过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所以陆渐红也没有搭这个茬,笑道:“以前去琼江的时候,就听常明书记提起过,琼江如果没有您打下来的基础,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舒诚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有感而发被陆渐红岔了开来,也知道自己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或许真是老了,话也多了,便顺着陆渐红的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陆渐红笑道:“舒主任自谦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宝贵的工作经验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将来有机会的话,还要向您取经啊。”
舒诚信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上嘉的进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是佩服得很。陆校长这一次回娘家去看看,意义深远啊。”
陆渐红矜持地笑了笑:“都是战友嘛。”
舒诚信的政治智慧是极高的,这一次巡查组出动了组长副组长,还加上了中“纟已”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这么大的阵容仅仅是陪同党校去调研,谁信呢?考虑到第一站便是上嘉,那么这里面的猫腻自然不难看得出来。
由于有费江东在场,还有个驾驶员,所以两人的对话只是点到为止,而且两人在此之前并无深交,所以敏感话题不再提起,只是随“忄生”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