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从包厢出来并未立刻离开,他倚着墙壁呆站了一会,也没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他其实多少能猜到母亲会跟凌谦说些什么——到底是什么话非得要避开他才能说?
服务员经过时惊醒了他,秦培也不知是忽然间露怯了,还是有些话他不想亲耳听见,他盯着前边服务员的后脑勺,心事重重地抬脚走了出去。
寒风霎时就吹散开他身上残留不多的暖气,前面这条街来来往往的行人挺多,年轻人、尤其是小情侣,似乎都不怎么怕冷,手牵手迎着冷风也能喜笑颜开。
目送着一对对的男女从他眼前走过,秦培唇角勾了一下,在心里感慨道:“恋爱真的很好啊!”
这种正大光明不需要防备谁,牵个手也不用偷偷摸摸生怕被身边的人注意到,这种无拘无束的恋爱,才更让他心生向往。
他害怕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
可那个被他呵护珍重,被他置于心尖上的人,他舍不得见他受一丁点伤。
很长时间后,秦培才搓了搓早已冻僵的手,扭头望着餐厅的旋转门。
他好似猜到了凌谦会说的话。
……
包厢里明明开着暖气,顾凌谦却有一种自己就泡在冰湖里的错觉,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活气。
秦母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她已经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思考,于是她手指轻敲桌面提醒:“想好了吗?我不会强迫你。”
对,她并没有半分强迫。
但他却被逼得走投无路。
顾凌谦苍白着脸,闻言抿唇笑了笑,淡淡迎上秦母的目光,眼底的苍凉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尽管这并不能让他看着多几分气势。
“我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他很好地控制住呼吸,唇角溢出一丝古怪的笑:“秦阿姨,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刽子手!”
秦母心头一颤,唇瓣动了动,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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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秦培裹着满身寒气折返回来。他就像是掐着点来,正好这边的谈话也已经终止。
他先是喊了一声“妈”,紧接着就去看顾凌谦,可对方却回了他一个浅淡的笑,并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
不仅如此,包厢里的气氛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紧绷,空气里也没漂浮着火药味。
秦培皱了皱眉。
“行了,我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秦母拎着包往外走,若有所思地偏头看了一眼有些错愕的秦培。
“寒假也不多了,再过两天你也该准备准备回英国,这期间不强求你一定要回家,你可以多陪陪凌谦。”
秦培当然是想多点时间陪着顾凌谦,只是这话却被秦母抢先说出来,他甚至因为母亲的体贴周到,心头浮起浓重的不安。
顾凌谦眼神一冷,慢慢翘起唇角,嗓音里多了一点捉摸不透的笑意:“是啊,反正也不急这两天。”
秦母上了出租车,秦培收回视线转头去看顾凌谦:“你累不累?要不要回酒店休息?”
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学霸,你居然站在冷风里都能硬起来?啧啧,厉害了。”顾凌谦比了个大拇指,瞬间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秦培噗嗤一笑,抬手就要打他:“你瞎想什么呢?”
顾凌谦嬉笑着抱头躲开,才刚避开秦培的视线,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
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而你……也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