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杯盖,垂着眼眸道:“不管怎么说,谢过堂明王的业火神弩了。”
“小事。”周瑜脸色也丝毫不动,毁掉?说的轻松,亚洲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真当俄罗斯的无名死神和印度的阎摩吃素的?把十二天罗逼急了,对方投靠这两方,秦大人……到时候你何去何从?
对于十二天罗,您只能走和平演变的策略啊秦大人。这就是阴司的台湾啊秦大人。
不是我等不忠心,人都有私心,谁也没想到局面变化如此之大,英雄自当同风而起,扶摇直上。走到今天这一步,非我所愿,乃大势所逼。
“周公瑾。”一片沉默中,秦夜闭着眼睛若有所思,忽然开口:“若有一日,本官真的让华国地府重开国门,三十余省插满大秦旗帜,你们又何去何从?”
周瑜目光一闪,诚挚开口:“若真有那日,且刘裕等人还没有打开局面,想必……会真心归顺。”
“若在那之前,本王打下了日本地府呢?”
“能灭千年之国,开疆拓土之功,想必……亦会真心归顺。”
秦夜睁开了眼睛,放下了茶杯:“希望如此。”
没人希望信任阎罗王和硕果仅存的十二天罗刀兵相向。
亲者痛,仇者快。
世界局势如此复杂,一百五十年后,华国地府大门必定打开。他们是华国仅剩的火种,不一致对外,反而同室操戈?
房间里只剩下了周瑜一个人。许久才手指一弹,阴气化为一只知更鸟飞出:“回堂明。”
“其实,如果你能做到……也不错。”他的目光深深看了
一眼外面秦夜离去的阴气:“这片土地已经承受了太久的战火,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封疆大吏低下头来,一致对外,当重现当年地府盛况。只是……谈何容易啊……”
怪只怪,既生瑜,何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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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回到了寝室。
这几天,他都是晚上才去地府。白天要防着破门而入的呆霸王和苏锋,如果自己再植物人一次可就好玩了。不过,他提心吊胆地防了三天,也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今天,他终于收拾完了东西。看着三口大箱子,他有些感慨地看向窗外。
篮球场上,他看到了呆霸王的身影,还有不少学员。林荫道上,好奇的市民正招呼着一位学员询问。教职工大楼中,灯火通明,应该是不少导师在埋头备课……
为这所学校付出了不少,如今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虽然短短一年,却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这是真正的入世,和他一年前避世的行为完全不同。
感受到了情,感受到了关心,感受到了成就……如今,心中有些涨得发酸。
“真是久违的感觉……”他轻叹一声,拍了拍脸,上午他的报告就打上去了,批下来就这几天了。
“叹息什么?”就在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门口。秦夜一回头,却是陶然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不过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何况,你也没那么惨。”他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拍了拍秦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多少人盼着外放,到一地作威作福。你还不知足。”
秦夜想笑,可惜没笑出来。
并非避世就没有感情。
那是一种逃避的压抑,就像黑暗里向往光明,地狱中遥望天堂,他从吃过太岁活过来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常人一样,在一地活下去,交上朋友,结婚生子。
而是不停的辗转,流浪。人在流浪,心也是。
感情只是积累,不会消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丰富,本以为一辈子都是如此。没想到,孟婆的意外到来,改变了一切。
“这一年真的过得很开心。”他目光无比复杂,躲开陶然的眼睛,真诚地开口:“谢谢。”
谢的是给予自己快乐的所有人。
虽然……自己一定会记住但却不联系他们,就像尘封在自己记忆里的一个个名字那样。他还要在阳间活下去,而且还要找机会假死。与其感情太浓到时候让人伤心,不如抽刀断水。
可惜,抽刀断水水更流,生活如水,有多少人随着一江春水东逝,亲戚,朋友,尤其对一个不老不死的人来说,水流成了寂寞,结成了冰,汪洋入海。
“谢什么。”陶然明显不知道秦夜的感触,微笑道:“你也为学校付出了很多。”
秦夜干笑了一下。
“对了,什么时候走?”陶然忽然问道。
“明天吧?”秦夜淡淡道,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不要拖拉,越拖拉越舍不得,没必要。
“明天?”陶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一路顺风。也祝你在武阳市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