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立刻就让简渠眼睛一亮,他之所以一直没办法将文章的问题改了,就是因找不到文章怎么改风格都是一个样的根源。
能找到这个根源了,只要根据这个问题去下力气纠正,总能扳过来。
二人说话时,不远处船突然靠了过来,从船上跳过来一个人,宽袖长袍,清瘦利索,不是别人,正是刘湛。
刘湛这次过来,既是因之前齐王几个人会议,也因苏子籍在向他请教时让他生出的心悸感觉。
当时一时没有想明白,可议事时,就想明白了。
作一派的真人,他自相信着自己的直觉,更因没有找出让自己心悸的原因,而越发困惑。
所以他是带着一种惜才与警惕的心情,来找苏子籍。
才一上来,就看到苏子籍的一个门客,正将一篇文章递给苏子籍。
而苏子籍说的那句话,他也正好听到。
他来的不是时候,苏子籍正在教授别人功课?
但立刻转身离去,刘湛又觉得不必,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对自己的才学也有信心,并不觉得自己这算是偷师。
好在二人此时正是说到关键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刘湛也就光明正大地听着苏子籍对门客的提点。
“要知,儒家正统所在,其实说穿了,仅仅是仁、礼二字,但是为什么衍生出那样多的派别?”
“论其本质,就是在现实求不得,大道无法行于世,因此就求外无门,故问于天心。”
说着这句话的时,苏子籍竟还用手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这几个字。
“求外无门,故问于天心?”简渠重复着这句话,不禁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苏子籍没有立刻打断他的思绪,而是等他终于醒过神,又说着:“求之于天,故有理学,求之于心,故有心学。”
“现在理学,心学,根子就在此处了。”
“轰”后面的话,刘湛都没有再听。
原本只无意中听到苏子籍对门客的提点,却让耳畔仿佛骤起了轰雷。
刘湛虽然是尹观道派的掌教,但能成为观文殿学士,能在读书人官僚里人脉尚好,自然对儒学不陌生,他是明白多少代大儒的苦恼和追求,只是看不到路。
这本没有啥,你看不到路(经世之道),我也看不到路(成仙),只是现在被一言轰破了。
“大道难行,故求之天、心!”
这句话几乎说穿了整个儒家的过去现在未来。
儒家当年创建,是要复兴周礼,以至于天下大同。
可一代代奋斗,却始终无法实现。
无法实行,就要苦苦探索,有的求之于天,就诞生了理学,有的认为应该回归于心,就诞生了心学。
说穿了,就是看不见路的人一代代努力。
“就这一句,已是前所未有,难道此子在学问上,已凌驾百代?”
他突然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一闪而过,是被人一语道破后的灵感。
可惜,却没有及时抓住。
这让刘湛的嘴里都泛起了苦味,心想,这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距竟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