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一日三唤,尖酸苛刻,鸡蛋里挑石子,就算是堂堂一方知府,柴克敬也撑不住了。
柴克敬却想得更多了,忙向上叩头,几乎是迫不及待说:“是,臣就是柴克敬,曾任俞林府知府,臣此番来拜见太孙,带上了全郡账册,愿一切听从太孙吩咐。”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几本账册,高高举过头顶。
有人过来,从柴克敬的手里接过账册,简单检查了下,发现没问题,就转交到了苏子籍手中。
苏子籍没有立刻翻看,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沿,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敲在了柴克敬的心头,让他心跳加速,心中越发不安。
他低垂着头跪着,太孙也没立刻叫起,也没问什么,这与所预想的场景都不一样。
柴克敬有些不安再次抬头看向坐着的少年,这才发觉,太孙修眉凤目,很是娴雅俊秀,可似乎太年轻了,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记得太孙也有二十了?”
才想着,柴克敬有点胆怯的问:“不知……太孙是什么章程?微臣也好配合。”
他说完这话,太孙才再次垂眸看去。
“你的心,在这折子里,在这帐薄上,孤已经懂了。”
太孙摆了摆手,不易觉察的露出一丝微笑:“并且你办事尚属尽心,这点还是不错的,起来罢。”
这话一说,柴克敬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投名状算是被接纳了,不枉自己折子里不但表了忠,还把郡里的情况撕个透底。
“只是……”
太孙瞥了一眼柴克敬,起身踱了两步,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雨点,良久方说着:“张岱虽是副使,但其实独立奉了皇上的旨意,孤也难以申饬。”
“更重要的是,孤也不能申饬。”
“张岱虽刻薄眦睚不能容人,可他办的事,却是正事,青黄不接时,直镜诚达等府等七百多里旱灾,十数万百姓受饥,虽孤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看了折子,心里很难过——赈济治贪,本是理所当然。”
“再说俞林府‘霉’掉十五万石,虽你才任半年,可也有几分责任。”
“是,臣知罪,臣听闻十数万饥民,也很是难过,更是惶恐……”柴克敬喃喃说着:“不知太孙,可有差事,让我戴罪立功,臣一定唯命是从,不敢有丝毫疏忽。”
这态度是很可以了,苏子籍满意的颌首:“你有这心,就是虔诚到了,别说是没有多少错,有错,孤也包容了。”
“但是正事还得办,我的章程是,首先你是知府,得保证郡内运转平稳,不得有丝毫问题。”
苏子籍见柴克敬要说话,先摆了摆说,阻止了:“如果钱米到帐的话,你能不能办到?”
“如果钱米到帐,臣还不能使南兴郡平稳,臣就提头来见。”柴克敬怕的就是财政,这一卡死了,就算是神仙都没有办法,现在一颗心落地,立刻应着。
“要南兴郡财政不坏,首先是划成公帐官帐的姑且不动,也暂时不追究责任,有关人员,一概戴罪立功。”苏子籍毫不迟疑的说着。
“是,臣率全郡上下,谢太孙大恩。”柴克敬连连磕头,又迟疑的说:“只是张副钦差那面,说是要穷追下去,一概收归粮库……”
“这个就告诉他,让张岱来找我。”苏子籍斩金截铁的说着:“就说这事,是我来担着。”
“不管是谁的责任,谁的过错,抽干净郡县藩库,是让大家都办不成事,吃不了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