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此曲,乃是东晋名士谢灵运,所作之《风入松》。”景容胸有成竹地回答,“只不过,琴师在第五运中弹错一个音调,彼处该用羽声,而非商声。”
盛斯筠眉目舒展,欣然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容顺利通过了音律考验,他前脚刚走,梅自寒步入殿内。
“太傅。”
盛斯筠起身恭敬地行礼,梅自寒颔首:“沐世子可曾来过了?”
“来了,只是他的成绩……”盛斯筠欲言又止,神情中写满了一言难尽。
梅自寒要了沐漓风的考卷,看过后目光微滞,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他一支曲子都没答上么?”
盛斯筠面色窘迫,仿佛呈给太傅看的是自己的答卷一样:“是啊,下官以为是我们挑选的曲目太过于生僻了,公子们答不出也情有可原,下官便请世子抚琴,可世子弹得也不尽人意,略有错处。”
梅自寒不再说话,脸色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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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风入了诗词会馆,方国桢院士已经不胜期待地等候在那里。
翰林院的院士们事先对世子的才名都有耳闻,故而也都迫不及待地想领略一番。
“世子有礼。”方国桢道。
“方院士有礼。”漓风风度天成地还礼。
方国桢给的考题,与闵秋叶不太一样,让漓风选取无形之物,即兴作诗。
漓风于殿外徜徉一周,眸中映出一片琉璃色泽,望着黄昏中略显苍凉的皇城,辞藻逐渐在心头酝酿。
他走至案前,研开水墨,从容落笔:
“朝生炎夏苦,暮入帝城中。”他不时蘸下墨,继续写道,“见抚丹青手……”
心中默念此句,正要书写,笔尖忽然一顿,心念暗动,而后写下“见拂丹青手”,他有意偷换一字,也已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写完最后一句,最终成诗:
「朝生炎夏苦,暮入帝城中。见拂丹青手,幽香怯晚风。」
此诗写的是夏风,无形,无色,却让每个人感同身受。
方国桢看罢,眼神中既有欣赏,又流露出不胜惋惜:“世子,你这诗还需再斟酌么?”
漓风平静如水:“不必了。”
方国桢收去笑容,凝重地点了点头,漓风便行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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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文斗的二十八人逐一考完,众位院士齐聚一堂,将各自手中的考卷呈给太傅过目,他们要从中选出十个晋级的名额。
梅自寒拿到漓风的诗作时,方国桢在旁连声叹息:“沐世子这首绝句,情怀和意境本是十分出彩,只因第三句中的一个‘拂’字,犯了大忌,本该用仄声,他却用平声,乱了格律章法,功亏一篑,可惜,可惜啊……”
这就好比是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本应成为艺术的精粹,转眼却成了糟粕。
在座这些文人雅士无不为漓风嗟叹,而梅自寒冷峻地望着诗笺,不发一言,久久地出神。
他想至前夜,咲妃请他去青柏阁品茗。
“微臣拜见娘娘。”
“太傅不必多礼,请坐。”
梅自寒礼数周全:“不知娘娘召微臣前来,有何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