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王府还没做好与赵氏彻底反目,与大秦江山恩断义绝的准备时,总是不能毫无顾忌的和皇帝对抗,毕竟君臣的名义摆在那里,有些事情,总是做不得,否则楚王府必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楚胤点了点头:“贵妃娘娘放心,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楚胤,并没有用整个楚家来与赵氏同归于尽的打算,不过,今日我与赵鼎已经撕破脸,他眼下拿我和楚王府没办法,只怕对贵妃娘娘……”
楚贵妃淡淡一笑,轻声道:“这个胤儿大可不必担忧,我进宫也三十年了,这么多年在这皇宫之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经历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明镜似的,应付他早已手到擒来,他对我做不了什么,顶多便是禁足,或是降位罢了,这些与我而言,都不算什么,胤儿想做什么尽可去做,不必顾念我!”
她十六岁那年,正是婚嫁的年纪,大哥正要给她订婚,可恰逢先帝驾崩皇帝登基,为了更好地笼络楚王府,皇帝在立后的同时,将她封为贵妃迎入宫中,当时皇帝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下了诏书,她大哥自然不愿她入宫,本打算去找皇帝商议取消此事,可圣旨已下,此事人尽皆知,再如何不愿,她也不得不入宫,否则抗旨不遵的罪名,便会落到楚王府头上,所以,她斩断了所有的痴念毅然进宫,最初那几年,皇帝对她很是宠爱,她虽然心有不甘,可为了楚王府,她只能安分做好她的贵妃,与皇后互相扶持,开始那几年倒也还算安隅,可她入宫多年受尽恩宠都没有子嗣,哪怕她对皇帝没有感情,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孩子,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她求子多年,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她看过,喝了数之不尽的药,可都不得所愿,便让燕无瑕给她诊了脉,才晓得,她的身体早就被下了绝子药,大伤母体根本,此生都不可能有孩子,而下药之人,便是皇帝。
当时,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皇帝以泄心头之恨,可也只能忍下,当做不知道,可自从得知此事,她便对皇帝反感恶心厌恶至极,连逢场作戏强颜欢笑都不甚愿意,只剩下冷淡和疏远,此事大哥后来也不晓得为何知道了,大哥自然气不过去质问了皇帝,君臣差点反目,之后皇帝不晓得是为了安抚楚王府还是弥补她,前后将六皇子和十公主交给她抚养,她对这两个孩子也视如己出,可终究对于皇帝,她再不肯亲近,仔细算下来,她已经二十多年不再承宠了,和皇帝,只剩名义夫妻。
十三年前,庆王府湮灭,大哥惨死沙场,后来楚翎遭遇暗杀,楚胤腿残重伤,大嫂被逼自尽,楚王府大受重创,几乎是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皇帝本打算彻底扫除后患,她和冯蕴书多番周旋,联合谢氏串联朝臣,才为楚王府觅得一线生机,从那时开始,她恨毒了他,可再恨也不得不忍着,若是可以,她倒是毫不介意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所以,楚王府和皇室对抗,赵氏如何她不关心,赵鼎的死活她也不在意,她只想要楚家好好的,仅此而已。
楚胤点了点头。
之后,姑侄俩又说了些话,今日楚胤难得愿意和楚贵妃多说话,虽然依旧不算亲近,可比起先前的冷淡已经好了许多,楚贵妃自然乐意之极满心欢喜,楚胤才楚贵妃这里待了半个时辰,正打算辞了楚贵妃出宫,皇后那边就来了人,说是皇后想见见楚胤,楚胤不好拒绝,又去皇后那里,在凤仪殿待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离开出宫。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正是傅悦午休的时候。
他刚回到府中片刻,姬亭就来了。
姬亭也不废话,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
而后楚胤怔愣住,拧眉问:“姬亭前辈的意思是,药浴会让臻儿日后难以有孕?”
姬亭颔首,淡淡的道:“不错,这些药材虽然都是珍稀药材,对她调养身体大有裨益,可其中有几味药会损害女子根本,加上她本身身体底子不好,原先倒也不影响,可这次却不一样,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有些药哪怕我知道会伤她的身子,却也不能不用,药浴今日便要开始,等傍晚时分就开始给她泡,我现在来此告知于你,并非让你作抉择,而是让你有心理准备!”
做好此生傅悦都不能有孩子的心理准备。
同时,也做好他此生都不能做父亲的准备。
姬亭是个护短的人,也不讲道理,于他而言,傅悦乃是他的心肝宝贝,楚胤既然娶了傅悦,此生便再也不可以娶别人,那些什么,呃侧妃侍妾更是不可能,若非知道那庞侧妃只是有名无实,他怕是早就劈了楚胤了。
所以,哪怕傅悦可能无法诞育子嗣,楚胤都不能有二心,他特意告知,也只是觉得楚胤是傅悦的夫君,应该知道这个结果,他也想要看看,楚胤对此是何态度。
楚胤好一会儿,都未曾开口,只静立在那里,垂眸沉思着。
就在姬亭有些不耐烦要开口的时候,楚胤抬眸看着他,神色坚定语气铿锵的道:“前辈的意思楚胤明白了,前辈大可放心,我要的,只是她的平安健康,于我而言,只要她能好起来,其他的皆不重要!”
闻言,姬亭眉梢一挑,有几分讶异,可有好似预料之中,难得的,那双潋滟波光的眼眸间带着一丝笑意,他却故作严肃道:“这是你说的,以后,切莫忘了你的这番话!”
楚胤道:“至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