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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霜芾耐着性子纠正:“是姑姑。”
“珠珠……”
好吧,口齿不清,纠正不了了。
傅悦愣愣的看着那孩子,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落下了比刚才还激动地泪水,急忙询问叶霜芾:“他是哥哥的孩子,我的小侄子?”
叶霜芾浅浅笑着点了点头:“嗯,一岁了,我给他取了个名,叫允颢。”
聂家在禹字辈之下,便是允。
“聂允颢?”
叶霜芾点了点头:“嗯,我不知道该取什么样的名字才是最好的,便思前想后取了这一个,觉着听着好听,也上口。”
傅悦赞许笑道:“很好,霜芾姐姐很会起名字。”
叶霜芾笑而不语。
傅悦这才冲着聂允颢伸手,温柔道:“来,姑姑抱抱。”
聂允颢倒是不认人,和他爹一样,以前娘亲就总说哥哥从小就是个来者不拒的,谁抱都给,一点原则都没有,这孩子怕也是随了他。
傅悦抱着这孩子,顿时觉得比自己有孩子还高兴。
这才是真正的聂家的血脉传承。
终究,聂家没有血脉断绝,父王他们在天有灵,定然也有所慰藉。
逗了一下聂允颢后,顾不上多问别的,傅悦急忙让人去收拾院落给叶霜芾母子住下,备水洗去一身风尘劳顿,又吩咐人准备了膳食,一起坐在桌边吃饭的事,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我刚才已经命人送了消息去不归门,让不归门的人把消息传去给哥哥让他立刻回来,哥哥自从去找你以后,就行踪不定,只有不归门的人能找得到,也不知道几时才能送到他手里让他回来,不过你们先安心住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呢。”
叶霜芾神色有些奇怪,却没有应声说什么。
“霜芾姐姐,你……不想见到哥哥么?”
叶霜芾也不是扭捏之人,直接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兰臻,我实话跟你说,我其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傅悦愣住。
叶霜芾黯然垂眸,神色间似乎有些难堪:“当初他还是燕不归的时候,我尚且觉得羞愧,知道他是聂禹槊的时候,我便无地自容,不知道如何面对,才选择了离开,毕竟,我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啊……”
傅悦蹙起了眉头:“那又怎么样?”
叶霜芾看着她。
傅悦神色颇为凌厉,却又十分无奈:“霜芾姐姐,你以前是多么自信的一个人啊,就如同一匹桀骜不驯的小野马一样,张扬恣意,自卑这种情绪和念头,其实不该出现在你身上,叶家四姑娘的傲骨和血性,你都忘了么?”
叶霜芾苦笑:“可是兰臻,我终究还是活成了我曾经最厌恶的那种恶人。”
她曾经的骄傲,在随着家中女眷姐妹一道被没入官妓营的时候,就已经被磨损殆尽,哪怕在里面,她并未曾受辱,因为那些人还来不及羞辱她,她就随着母亲他们一起选择了了断自己,可对她来说,那是奇耻大辱,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而这么多年来,她心甘情愿的待在花好月圆,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那样的身份,她有多厌恶反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而聂禹槊,是从小和她青梅竹马看着她过去和现在的人,看过她过去炽烈骄傲的性格,也看着她这么多年在青楼里的一切,那是她最爱的男人啊,她如何能面对得了?
傅悦放下筷子坐稳,定定的看着她,神色间带着几分凌厉:“你最讨厌的是什么?是倚门卖笑,是人尽可夫,可是你先告诉我,你是么?”
叶霜芾想都没想就立刻否认:“自然不是!”
她在花好月圆待了这么多年,从来卖艺不卖身,她有自己的傲骨,也从来不会自轻自贱,这是她对自己仅剩的唯一的原则,她宁死也不会作践自己。
当年便是不愿作践自己,辱没叶家门楣,叶家女眷才全部自杀了结宁死不屈,她为了报仇也为了报恩才回到秦国在花好月圆留驻,因为也只有那种地方,才是打探消息和窥探秦国朝堂动静的好地方,不会轻易被人怀疑和追查。
可即便如此,她也一直不曾做不该做的,也幸得祁国那边从不曾要求她做这些。
可女人的心不都如此么?总是害怕自己的一点点不堪,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鸿沟,所以这么久以来,她明知道他一直在找,却从来不敢出现,只是因为怕面对,怕他会嫌弃。
傅悦叹了一声:“既然不是,那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别说你这么多年出淤泥而不染,就算有过什么,在哥哥的心里,只要你是叶霜芾,是轻歌,是他所爱的女人,过去的一切全都不重要,我们都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明白么?”
叶霜芾抿着唇没有说话,却已经听得进去了。
傅悦又道:“其实你自己都明白的,只是太爱哥哥了,患得患失,才会这般钻牛角尖心生彷徨,可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在哥哥心中,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都是他心头挚爱,所以,别乱想了,在这里好好等着他回来,很快的。”
叶霜芾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一边的聂允颢肉墩墩的坐在那,看看自己的娘亲,再看看傅悦,一脸懵逼,然后她们不说话了,他就是收回目光,抓着小肉手揪啊揪,咯咯笑着。
傅悦伸手摸了摸那小肉脸,笑的十分欢喜:“颢儿长得那么像哥哥和父王,等哥哥回来瞧见,不知道多高兴呢,父王在天有灵看到,一定也是得意得很。”
指不定还跟娘亲嘚瑟呢,瞧,儿子像我,孙子也随了我……
不说刚才那些话,叶霜芾倒是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是很像,明明是我生出来的,却是没有半分我的影子,长得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