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把木梳一窝蜂地朝着小野脑门儿涌去,片刻间就将她一头柔软乌黑的头发蚕食殆尽。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木梳对她做了些什么之后,放声大哭,“小野成秃瓢了。”
我双手护住小野光秃秃的脑门儿,气愤地捻了把天雷之火,将那些成了精的木梳烧成了灰烬。
女鬼盈盈笑道,“多谢姑娘赠发之恩,你们走罢。”
她话音一落,破洞百出的木门轰然倒地,卷起滚滚尘埃,将阴冷昏暗的里屋同朝阳初露的屋外隔绝开来。
我一手扼住女鬼的脖颈,眸中杀意顿现,“说,你的目的。”
“姑娘,我能有什么目的呢?你们既收了我的木梳,赔我一头秀发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女鬼讪讪而言,旋即伸出流苏状迎风而动的舌头,飞沫贯出,“还有,别妄图杀我。戏魔不死,我身永存。”
“戏魔在哪?”
“它无处不在。”女鬼声音极轻,仿若死水面上皱起的微澜,轻酥入骨,使人不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下,小乖杳无音信,我亦无暇同女鬼说长道短。
遂将她狠摔在地,继而带着惊魂未定的小野匆匆离了古屋。
小野从袖中掏出一面小镜子,稍显失落地盯着镜中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儿。
那些木梳明显是冲我而来,若不是小野替我挡去了伤害,变成秃瓢之人,应当是我才对。
我歉疚地轻抚着小野的脑门儿,心中感动不已,“傻丫头,不论何时,都应先护好自己。”
“北璃王这么好看,可不能没了头发。小野还小,不碍事的。”小野敛下眸中的泪光,微扬着嘴角,小声嘟哝着,“素来都是容且哥哥保护小野。小野也想当一回英雄,保护好容且哥哥最爱的人。”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将小乖对小野的好看在眼里,鲜少有人能看到小野对小乖的回应。
就连我,也一度以为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单链条而已,即小乖爱慕小野,小野懵懂,情窦未开。
没想到,小野心中,小乖竟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羌门村中,古屋错落,巷道时窄时宽,弯曲而又贯通,幽深曲折,犹如迷宫。
而最为致命的是,我和小野识路的本领都不大好,走了大半日,依旧未能走出羌门村。
眼见夜幕渐沉,我心下亦焦灼万分,既不敢贸然闯古屋,又寻不到出路。
正当我与小野精疲力竭之际,身侧的古屋中突然冲出一面上画着脸谱的小厮。
小野吓得连连往我身后躲,我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手中冰刀暗结。
小厮上下打量着我,顷刻间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剥得一干二净。
他勾唇邪笑道,“姑娘,你既看坏了我的衣物,须得将你身上的衣物赔我才是。”
什么狗屁逻辑?
我恼怒地看着面前画着脸谱尤为惹人厌的小厮,旋即持手中冰刀朝他劈砍而去,“登徒子,想占老娘便宜?信不信老娘剥了你的皮!”
小厮岿然不动地站在我身前,任由我持刀一通狂砍,“姑娘,衣物而已,用得着伤人性命?”
“哪里来的山魈野鬼,也敢自称人?”我反唇相问,意识到无论怎么砍都砍不死他,只得退后了一步,同他拉出一段距离。
“是人是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戏魔不死,羌门村的规矩不破,你就必须按规矩行事。”小厮沉沉说道,旋即微微转动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将视线落在我的领口上。
我亦察觉到了羌门村的邪门之处,双手死死地挡在身前,深怕下一瞬身上的衣物会突然间飞至小厮身上。
嘣嘣嘣嘣——
下一瞬,衣物上的明扣暗扣尽数崩裂。
我诧异地低下头,急急地掏着袖中尘封已久的弱水披风。
然,我尚未找到弱水披风,前襟上的布帛次第爆裂,使得我尤为狼狈地杵在天色尚未黑透的羌门村中,衣不蔽体。
这是什么**落!
我以闪着耀光的乾坤之力挡住大半身体,却始终找不到御敌制胜的捷径。
面前画着脸谱的小厮稍显扫兴地收回视线,转而朝着邻屋中屠夫装扮的男子喊道,“此人烧死了你婆娘,不若你将她带回家当婆娘?”
一脸憨厚的屠夫兴冲冲地从屋中探出大半个脑袋,旋即以极为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周身覆着奇光的我,“婆娘,跟我回家。”
“.........”
若是按照现有的形势发展,我纵有乾坤之力傍身,也未必能躲得过眼前这位一脸猥琐样的屠夫。
“小妹妹,你砍断了我的手,须得赔我一只手。”
正当我被莽撞屠夫纠缠之际,独臂老汉突然勒着小野的身体,将她往黑漆漆的屋中带。
“小野!”我一脚踹开身边莽夫,急急地朝着小野冲去。
然,我的脚踝被屠夫死死地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婆娘,跟我回家。”屠夫讪讪笑着,满脸肥肉堆砌,令人作呕。
我手握轩辕剑,朝着他的脑门儿疯狂地劈砍而去。
可怕的是,他似不知疼痛一般,任我将他劈得头破血流,亦是一声不吭。
无计可施之际,我仓皇地掏出昆仑镜,欲穿梭至镜中躲避片刻。
“昆仑镜,你倒是显显灵!”我紧张地敲击着昆仑镜面,眼看着一只腿已经被屠夫拽入屋中,慌得浑身发颤,冷汗迭出。
“嘿嘿嘿,等我将你双足剁了,再将你绑在榻上,看你还往哪儿躲!”屠夫狞笑连连,猛一使力,将我整个人皆拽入了昏暗阴冷的古屋中。
天,想我一世英名,竟将葬送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古村落里!
我绝望地盯着一脸横肉的屠夫,既杀不死他,也逃不出古屋,一时之间除了**容忌快些找到我,再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