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岁数离得这么近,继德堂那边能安心?
“陈嬷嬷充其量就是帮太子妃做了个决定,换做是她自己面临今天这情况,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不过若换做她来做,肯定要做得更隐晦一些。
“你们且看着,咱们这位太子妃可没那么容易倒,也就是损掉两个奴才的事。要不怎么说女人出嫁以后还得指望娘家,只要陈家还在,太子爷就算把她当成摆设摆在那儿,也不会废了她。”
这话里意思太多,如画等几个宫女都默默地消化着。
胡良娣却是低嗤了声:“再说,我本就没想她被废,就算废了她,也便宜不了我,还不如就当个摆设。”
——
与此同时,太子妃刚迈入继德堂。
她走进正堂,屋里一片寂静,富春富夏富秋几个都不敢说话,只有跟着后面的富冬若有似无的抽泣着。
太子妃去了上首的宝座坐了坐,又站了起来,往厢房行了去。
那里正是大公子的住处。
屋里的灯光很是柔和,太子妃迈进去就发现里面一片安宁,陈嬷嬷正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大公子。
“太子妃。”
陈嬷嬷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地当场跪下,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怨恨,只是静静地跪在那儿。
太子妃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嬷嬷!”
“太子妃恕罪,这事都是老奴一个人干出来的,那苏奉仪张扬跋扈,仗着陪侍太子爷南巡就不把继德堂上上下下放在眼里,还出言讥讽老奴,老奴心胸狭窄,早就对她积怨已深,才会一时糊涂办下这种错事,等会儿老奴就去找太子爷请罪去……”
“嬷嬷,你别这么说,殿下没有派人来,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这么说,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太子妃哭了起来。
她素来要强,人前人后都不轻易哭,因为她觉得哭就是自己没本事,是代表自己输了,没有人会同情,只会招来笑话。
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怨谁,怨陈嬷嬷?也许之前心里确实是有一些,可当听见陈嬷嬷说的这些话,往昔发生的一些事都浮在她眼前。
她想起幼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陈嬷嬷的怀抱等着她,娘为了讨好祖母,就把她送去了荣安堂。她其实不想去那儿,那么多姐妹都想讨好祖母,都想住进荣安堂,偏就她一个人去了。
她害怕。
是陈嬷嬷一直陪着她,鼓励她,给她出主意,后来等她被封了太子妃,又陪着她出嫁。
“……太子妃你别哭……老奴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不过我会做的更周全些……老奴万万没想到太子爷会把刘元安插进来当钉子,更没想到苏奉仪竟能和刘元搭上关系……可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拼上老奴这条命,我也要去试试……”
主仆二人,一个站着哭,一个抱着对方的腿老泪横流,看着着实让人感慨唏嘘。
富春几个也是泪水涟涟。
本以为就要这么一直持续下去,谁知动静太大把大公子惊醒了。屋里又是一片混乱,等大公子又睡下后,太子妃回房洗了漱,才又继续和陈嬷嬷说话。
“……就算老奴把所有事都扛下来,太子爷必然还要迁怒太子妃,为今之计只望那边千万别出事,能安稳生下孩子,到时候太子妃主动去请罪,才能博一个好印象……只要有陈家在,太子爷不会废了您,可您以后也要万万当心,护好大公子,别给人下手的机会……
“……以太子爷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为难您,也不会让人欺辱了您,那苏奉仪老奴瞅着不是个爱生事的,不过这也说不定,但老奴觉得太子妃以后不易与她为敌,怎么说您与她也有一份提携之恩,她若是知恩图报,就不该与您为难……
“……倒是胡良娣,此人一直不安分……大公子最近一直挺好,怎么就突然吐奶吐成那般模样,还正巧是苏奉仪发动的时候……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老奴根本来不及细想,后来事发后老奴想了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老奴觉得那几个奶娘里,肯定有人有问题,太子妃别打草惊蛇,暗暗的查,再不济告诉太子爷,让他去查……你只用咬着不知情,老奴也只管咬着实在太担心大公子,才会办了糊涂事,把这件事的苗头透给太子爷知晓……
“还有太医院那儿,怎么就那么巧所有太医都被招了出去,就留了个愣头青在那儿,董太医又不当值……还有苏奉仪发作的也太突然了,她的身子一向挺好,若是有早产的迹象,太医肯定早就禀上来了……
“……这宫里多少人盯着咱们东宫,这些都是能利用的,只要能把这滩水搅混了,太子妃就别怕……至于以后,你要沉住气,只要有大公子在,谁都越不过去您,咱们大公子虽然弱了点,但不是不能养好,这是宫里,别处养不好的孩子这里一定能养好……”
“嬷嬷……”太子妃又哭了起来。
“别哭,太子妃别哭,”陈嬷嬷轻抚着她的背,强撑起笑:“老奴今儿就放肆一回,多跟太子妃说说话,等天亮以后,太子妃就领着老奴去请罪……”
……
这个夜,注定比想象中更漫长。
丑时五刻,小院里终于响起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是位小郡主,还有一个,要等等……”
一阵杂乱的动静后,生产的动静还在继续,用来补气的参汤已经送了两碗进去,终于在东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又一道婴孩的啼哭声响起。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太子站了起来,起来的动作微微有些迟缓。
“是位小公子。母子均安。”
与此同时,太子妃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领着陈嬷嬷出现在小院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