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刚开了个头,陈皇后就一副拒绝和他说这个问题的表情。
俨然是把宗铎在西苑病得那一场,全怪到宗琮头上了。
觉得就是他不关心宗铎,非要宗铎和宗钺他们一样,才会致使宗铎病了这一场。
宗琮被气得不轻,这话自然说不下去了。
“你怀着身子,别担心宗铎,宗铎有皇后管着。”
这话一听就是带着气的话,盘儿倒不是操心操到了宗铎头上,而是担心他还为这事气着。
他若是一直气着,气坏了龙体,损失的就是她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别生气了,反正都有皇后看着,皇后娘娘还能对自己亲儿子不好?”
宗琮顿时不说话了。
话音一转:“你现在倒学会拿话刺朕了。”
盘儿笑眯眯的,“我是怕你一直气着,又没有办法,愁坏了身体,瞧瞧你最近瘦了多少,我吃胖了,你倒瘦了。”
她边说边摸着他胸膛,说到最后,隐隐有埋怨之意,里头却是满满的关心。
宗琮抓着她的手,叹道:“放心,等这阵子忙罢之后,朕就能补回来,到时候你看着朕补。”说着说着,声音没了,显然脑子里又在想政务。
盘儿已经见过他这样太多次,每次有什么事情较为棘手,他就算跟她说着话,还能分出一半的心思去想政务,所以也就没打扰他,只是这么和他静静地坐着,就觉得岁月静好。
“对了,这次苏海倒挺争气的,朕觉得他不能独挡一面,所以这回他回边关,虽把他弄去了大同,却只给了参将的位置。这次洪从亮领兵不利,要不是他从一旁力挽狂澜,大同说不定就要失守。”
虽然就算大同失守,也不会危及什么,毕竟大同这个方向本就是个要塞,而且不是什么易守之地,所以大同往里还有太原这一关。可若是大同真失守了,边关百姓受苦不说,朝廷也会颜面尽失。
当然事情也没宗琮说的这么简单,洪从亮本就是新上任的总兵,大同作为边塞多年,局势复杂,新上任的总兵走马上任本就没那么容易,下面少不了会有人不服,下面一乱自然没办法同心抗敌,这都是能想象的到的。
可即使宗琮想象的到,他也不会去管这些,上位者本就看到的只会是结果。至于过程,那是臣子们该去操心的事。
“你也别太夸他,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一听就是谦虚的话,宗琮也没当回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回乾清宫了。
其实边关也就算了,就算乱,也暂时不会失控,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国库没银子给边关发军饷了。
这才是让宗琮最近很头疼的事。
——
其实打从宗琮登基,接手的就是个国库不怎么充盈的王朝。
大周疆域辽阔,今儿这旱了明儿那涝了,一出问题朝廷就要补银子。至于发下的银子能不能进百姓腰包,那还要另说。
太上皇晚年大兴土木,西苑不光修了,还往外扩了。好看是好看了,这砸下去的都是银子。
如今轮到正事时,偏偏没了银子,边关的军饷一直是朝廷国库支出的大头。反正年年都是不够,年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平时也就罢,一打起仗来,难免捉襟见肘。
“老臣以为,不若命人向江家递个口信,让他们负责聚集盐商们捐输一二,总不至于缺了边关那些将士一口粮吃。”汪首辅道。
话音还没落下,上面砸下来一本折子。
“朕乃堂堂大周的天子,富有四海,偌大的朝廷国库没银两,竟要劳动几个盐商报效捐输给朕?”
“这……”
汪首辅垂下头去,建平帝能这么想,不代表太上皇也是如此。
每次朝廷要是哪儿缺银子禀上来,户部只要一哭穷,太上皇就是命人找盐商捐输。次数太多,官员们也都习惯了,其实汪首辅有预感这事提了肯定要挨申斥,毕竟若是陛下若有这种念头,可能去年就开口了,却一直没开这个口,说明他在心里是排斥这么干的。
也是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汪首辅对这位君王的性格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三千万两,三千多万两!就这么一大笔银子,你们让朕以后如何有颜面面对那些个商人?有何颜面去整顿两淮盐务?”这三千万两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年来两淮那些盐商报效捐输给朝廷银子的总额,这个数额也是刚被宗琮知晓,他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不管成安朝如何,这个口子在朕这里不能开,你再召集人议一议,从其他别的地方想想办法,总之边关的军饷不能少,军粮也不能少,其他事容后再议。”
“是。”
盘儿刚走进殿门,就听见西暖阁那边的响动。
她站了站,正打算往东暖阁去,碰见汪首辅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她,汪首辅拱手施了一礼,盘儿也没敢全受,侧身只受了半礼。
汪首辅离开了,盘儿睨了张来顺一眼:“就知道你们请我来,没什么好事。”
张来顺挠了挠头,堆着笑:“这不是陛下今儿一天都没怎么进膳,福总管实在担心,就把娘娘给请来了。”
不光是请,只差把盘儿给抬来了,暖轿布置得舒舒服服,既挡风又不会不透气,抬轿子的太监都是平时给宗琮抬龙辇的。
就怕这种天气把大着肚子的苏贵妃请来,若是路上出个什么事,砍了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赔。
“行了,我进去看看……”
话音还没落下,里面就传来宗琮的声音:“你们是不是又把贵妃请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掀了从里面帘子走了出来。
果然一见到盘儿大着肚子站在那儿,他脸色就变了。
不等宗琮开口斥责,盘儿就道:“你也别怪他们,我听说你今日一天都没怎么进膳,就算政务再忙,膳总是要进的,若是饿坏了怎么办?这话跟你说了一百遍,你总是听不进去,只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