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经过后不久,南天门的光彩蓦地收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玉石牌坊,再无半分仙家气魄。
幸好云落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了,肯定想要暴揍郑惜朝一顿,否则以他那谨小慎微,惜财如命的性子,别说齐紫衣手上的宝珠,估计连龙身上的鳞片都能给掰下来装进方寸物中带走。
过了南天门,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有几座假山,却并无水池之类的相伴,左边有一小片建筑,右边有一小片建筑,正中是一处大殿,遥望过去,大殿背后,似乎还有玄机。
空旷的广场上,散落着许多破碎的骸骨、衣衫和残破的兵器,云落仔细地瞧着,似乎有些兵器上隐隐还有神光流转,他眼珠子一转,迅速地在广场上搜寻起来。
当他忙碌半天,心满意足地回到郑念夕和郑惜朝身边时,不说时圣那鄙夷的眼神,就连郑念夕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凌大哥,你捡这些东西干嘛?”
云落老脸一红,故作镇定地说,“我比较喜欢搜集这些古玩,你们看这些衣衫都是古人样式,想来这些兵器也是,搜集起来,日后慢慢赏玩也不错。”
听云落这么说,郑惜朝和郑念夕都默默走开,不多时,郑念夕递给云落一个波光流转的玉牌,居然丝毫无损,“凌大哥,我刚去旁边假山的缝隙帮你找到的。”
郑惜朝也递过来一把完好无损的短剑,对云落郑重道:“多谢凌大哥一路相护。”
云落瞅了瞅手中的两件东西,再想起自己之前捡的那些,两相对比,都什么破烂玩意儿,心中感慨着,萧兄啊,这下我是彻底相信你说的了。
时圣沉默半天,选择了直奔正殿而去。
云落看着离去的红色身影,对郑家兄妹道:“两位啊,接下来,咱们这样,你们想往哪儿走,咱就往哪儿走,你们带路,我护卫。”
郑念夕苦着小脸,“我们
怎么知道,这里我们也没来过啊。”
郑惜朝闭着眼睛,看着右边的一片建筑,“我们去右边。”
说完就迈步走出,云落让郑念夕跟上,然后转身看着想要跟在后面的齐紫衣,笑眯眯地道:“你要敢跟来,我们先打一架。”
齐紫衣平静道:“我们打一架,郑家兄妹没了保护,岂不是让时圣捡了大便宜。”
云落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那我不管,看你不爽。”
齐紫衣一甩拂尘,径直往左边去了。
云落这才乐呵呵地跟着二人去了。
这处曾经有众多大修士激战过的广场,在许多许多年之后,终于又迎来了新人的脚步,然后这些脚步短暂停留后又决绝地离开,挥挥衣袖,只有一个人带走了许多破碎的宝物。
广场静默着,这些尸骸也静默着,等待此次寻宝的最终赢家。
若是他们有意识,估计会想,只要不是那个不要脸的捡垃圾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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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城,田家,小院中,余芝独坐。
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心忧时圣的独自离去。
她时常会想,若是她和时圣都是普通人该有多好,那样就能平静而安心地度过每一天,直到白头。
那些生活,温柔、有趣,不会太过激烈;
那些三餐、四季,不会太过匆忙;
因为他们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慢慢浪费。
但现在没有。
时圣做不到,他有他的使命,所以她便一路相随。
她想着这一年中的跌宕起伏,想着时圣俊俏的面庞和温柔的话语,慵懒地呢喃着,“你是朝露,是晚星,是我一切的欢喜,只需看着你的双眼,未饮酒,已酩酊。”
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捂嘴偷笑,眉眼之中满是艳羡,好一副伉俪情深的思念光景。
只是这光景并不长久,很遗憾地被院门外的一个卑微声音打断。
离火门大长老耿烈的声音响起,“夫人,袁家阖族被灭,但田桓的谋算落空,郑家投靠县令,严宝兴带着军士正在肃清全城。咱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余芝的脸色瞬间变得端庄而威严,她平静道:“大长老莫慌,我们是客人,他衡阳城有什么变故,还能扯上咱们不成?至于田家,借他田桓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耿烈点点头,语气更加谦卑,“夫人说得极是,只是就怕田桓脑子不好使,毕竟谁都没想到那个石成山居然是五境的修士。”
余芝沉默半晌,“备好马车,咱们去拜访一下这位于县令。”
耿烈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飞快离去。
掌门和夫人果然都是了不得的人才,我老耿当初的决定可真是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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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从南向北蜿蜒而去,在衡阳城的下游,一艘小船,船头一个渔夫兼船夫轻轻摇着橹,船舱内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神色木然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昨夜被人悄悄送到城外,等待城中尘埃落定再做打算。
不曾想噩耗传来,年轻人一个想不开就投了江,被这个老渔夫救起。
老渔夫轻轻问道:“如今全家皆死,你一人独活,可有打算?”
年轻人麻木地摇了摇头,眼泪又无声流下。
老渔夫又道:“想不想报仇?”
年轻人的眼里骤然绽放出一丝亮光。
老渔夫嘿嘿一笑,望着江水,“那就好好听我安排。”
无忌,百无禁忌,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