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的要向主子看齐,他这些年来,面对那些,不,似乎不足以用‘些’,应该说是面对那几个试图接近他的女子时,他也皆是拿出了公子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派来的——可怎么眼下公子突然变了呢?
“一时没留意脚下。”许明意站稳后便松开了吴恙,动了动脚,觉得有些疼,遂弯下身捏了捏脚腕的位置。
吴恙忙问:“伤到脚了?”
许明意点头:“应当是。”
方才脚下打滑时,还绊到了一处突出的石块来着。
她答得从容,让吴恙多看她一眼。
若换作他,定会下意识地否认自己受伤了。
由此看来,许姑娘确实是被百般宠爱长大的姑娘,且她受到的这种宠爱是炽热而直白的——
相较之下,幼时他面对的多是严厉的脸庞,虽说父亲总说他幼时鬼点子比谁都多,但孩子总归只是孩子,没有大人那样极具洞察力的目光,可以一眼看得到那些严厉背后的慈爱。在孩子的世界里,往往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情感。
而他因为见到的严厉太多,过了装病偷懒的年纪之后,有时因练武而受伤,从来都不敢说,换衣也不让下人经手。
待再长大些时,能够分辨家人待自己更多的是疼爱时,许多习惯却都已经扎了根,轻易改不掉了。
虽说也无伤大雅,但他还是觉得许姑娘这样更好。
所以,日后他无论是养女儿还是养儿子,都会多给些直白的宠爱,这样才能叫他们在无法分辨对错的时候,有底气去面对去承认许多事情的发生。
小小一件事,叫他想到这些,吴世孙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写一本专拿来养孩子的书了……
甚至莫名就真的想养个孩子练练手——
少年轻咳一声,赶紧制止了自己这危险的想法。
“既是如此,我背你下山吧。”他对许明意讲道。
许明意听得怔了怔。
背她下山?
这合适吗?
犹豫间,又听吴恙说道:“脚上的扭伤一向可轻可重,伤势不明之下不宜乱动。下山的路崎岖难行,你若逞强,落下病根日后成了跛子,可别怪旁人。”
跛子?
许明意听得脸色有些复杂。
虽说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但身为医者她自也清楚确实会有这个可能。
她眼下的情况显然伤得不重,固然不至于就落下什么后遗之症,但若在下山的途中再次扭伤,伤上加伤,确实就不妙了。
“按理来说,你们将门之人,不是最不拘小节的么?此为权宜之计,我都不介意,你还犹豫什么——快上来吧。”
少年说话间,已在她面前弯下了身。
许明意张了张嘴巴。
什么啊?
什么叫他都不介意,说得好像他还吃亏了似得——
然而转念一想,世家子弟规矩重,他向来不喜女子近身不提,且眼下他又是背人受累的那一个,真论起来,可不正是他吃亏了么?
这么说来,她确实是占便宜的那个。
而她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是以,女孩子走了两步,压在了他的背上,道:“那就……有劳吴世孙受累背我这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