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拉了拉弓弦——如此稍用力一拉,便可知掺有捶打的极熟的上好兽筋,缠线也十分讲究,必是请了极擅制弓的高人经的手。
不过……吴恙是怎么知道她喜欢用弓的?
她从未同他提起过,也从未在他面前使过弓弩等物。
莫不是——
许明意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指腹与虎口处的薄茧。
可是,这至多只能证明她经常练箭而已,她自幼习武,对射艺必有涉猎——他又怎能断定她就会真的喜欢呢?
而若说这把弓只是他随意选的一份礼物,可偏偏处处可见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且弓臂之上,似乎还刻了字——
许明意定睛看去,只见其上所篆一行四字:明意安顺。
安顺……
是安定顺遂之意吗?
她不免想到在宁阳时,他曾问她喜欢怎样的生活,她便答了他安定二字。
指腹在那行藏锋逆入、结体匀称的篆字之上摩挲过,女孩子腮边笑意愈浓。
她很喜欢这把弓。
不过,她突然想再多刻上一行字……!
念头一出,许明意忙在房中兴致勃勃地翻找起来。
可她放在匣子里的刻刀没找见,连阿葵平日里收在针线筐里的剪刀也不知所踪。
“阿葵!”
“欸,婢子在呢。”阿葵快步走了进来。
“我的刻刀呢?”
“啊,姑娘的刻刀……”阿葵把视线从自家姑娘手中握着的那把弓上收回,忙道:“姑娘您忘啦,今日是初一,婢子自是将这些东西早早地都收起来了呀。”
在大庆的风俗里,初一是很忌讳碰这些锋利之物的。
许明意这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瞬,到底是点了头。
“那就等明日吧。”
“姑娘,这儿还有一封信呢。”阿葵指了指地上那大开的箱子,提醒道。
许明意便将弓随手挂在墙上,接过阿葵递来的信打开了看。
这一看信,再一回信,便是大半日过去了。
……
翌日初二,一大清早,许明意找去了自家二叔院中。
听得下人来通传,说是侄女来了,被窝里的许昀只觉得苦不堪言。
侄女怎么又来了?
昨日不是都已经拜过年了么!——难道说她还想再过一次假的初一?
还是说嫌他昨日给的压岁钱太少?
可侄女的小金库都富得流油了,又怎么可能会惦记他这仨瓜俩枣的?
“让人进来吧。”
许昀叹着气坐起身靠在床头,打着哈欠由小厮替他披上外衣。
“二叔?”
女孩子进得屋内,没急着走近,而是站在屏风外喊了一声。
许昀无奈道:“进来进来……”
许明意这才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明来意:“二叔,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帮忙?
许昀抬起干涩惺忪的眼睛看向侄女。
视线中,只见女孩子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弓来,朝着他晃了晃。
“……?”许昀看得瞳孔一紧。
他也没说不答应……倒也不必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