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江斌和陆泽这么快就一败涂地,理由竟然是王可富给了沈晚晴一笔钱。
多好笑的事情。
江朝歌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如释重负,还是担心受怕,这事儿这么大,她也跑不了,哪怕一开始她只是想着做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良药,现在事情出了就是出了,合同是她签的,项目也是她负责的,王竞尧要她死她活不成,更何况还有一个林桦,这时林桦一定不想她活着吧。
江朝歌夹着烟的背影,有些孤单。
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敢回家,她怕母亲失落的眼神,怕她担心。
她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掉过头,就呆住了。
是她母亲。
江母一袭黑色衣服,脸上有些憔悴,想来是知道江家出事了。
而且,不但是知道了,江斌的老婆,也是江家主母也没有让她好过,这个可怜的妇人在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两人对视了良久,江朝歌走过去,轻轻地摸着母亲的脸:‘妈,你的脸怎么了?’
江母摇头,近乎是木讷地说:“我没事。朝歌,你怎么样?”
江朝歌想努力装作没有事的样子,可是一开口就有些崩溃了:“妈,我没事,我没事的。”
江母哪里会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把江朝歌搂在怀里。
她是一个母亲,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朝歌她没有做错事,她只是要强了些而已。她没有想害人。
大概是终于说出口,江朝歌终于放下,趴在江母的肩上低低地哭:‘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可是我现在这样……’
江母心如刀绞,哪里会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样要强?
她不住地拍着女儿的肩,声音嘶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没有事。”
她扳过江朝歌的肩,替她抹掉眼泪,正色说:“妈来之前,去了一趟王老太太那里。”
江朝歌愣愣的。
江母又接着说:“我运气好,不但老太太在,就是林桦,也就是王先生的太太也在……正巧王先生从办公厅回来,我见了,求着他帮帮你。”
江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泪了——
她们母女一直过得不好,但她一直不愿意求人,但这次不一样了,她就是把自己这张老脸搭出去不要了,也要换得朝歌平安。
她也知道,王先生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她就跪下了……
江母的声音颤抖:“所幸的是,林桦帮着你说了几句,王先生才让了身边的人特别地查一下你在这里面有没有过错。”
说完,她又急急地问:“朝歌,江斌和陆泽那些脏事儿,你没有参加吧?”
江朝歌茫然地摇头,接着她更是呆呆地开口:“可是,林桦为什么要帮我?”
江母拭了拭泪,说了句公道话:“我看着她是个好人。”
江朝歌有些失魂落魄,其实更多的是感觉到自己一败涂地。
江母握着她的肩,正色道:“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和江斌站在一起了,想脱身而出就得指认他们,让江家完蛋。”
她说着又难过起来,哽着声音说:“事情过后,朝歌你去国外,你找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好,妈妈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江朝歌搂了搂自己的母亲,忽然坚定地说:“我不走。”
或许以前她看不清,现在她看清了,于江斌她就是一个工具而已,用时用一用,丢时随时能丢弃,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好好地做项目。
或许去国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她身上也背着许多的债,那十几人虽然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母女两人又聊了很久,最后江母还是先离开了,先叮嘱万交待让她一定要小心,江朝歌压着声音:“放心,已经有保全公司守着了,妈,这里很安全。”
江母点头:“好,这样妈就放心了,总之……以后要好好地谢谢安西还有那位王太太。”
她说着,又哽咽起来,江朝歌又安慰了一会儿才送她离开。
回头,她自己心里烦,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抽了好久的烟才回病房。
病房里有两个专业护士照顾着,陆雪曼没有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儿子醒过来。江朝歌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陆姨,先睡一会儿吧,我守在这里就好了。”
陆雪曼心痛地盯着陆衡,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最怕的是陆衡醒来,一个人面对残疾的痛苦,所以她要守着。
她摇头,不肯,江朝歌就和她一起守着。
到了夜里两三点时,陆雪曼侧头,看着江朝歌,轻声问:“江小姐,你和陆衡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江朝歌一愣,随即本能地否认:“没有。”
陆雪曼虽然平时自恋,但是也是过来人,一个女孩子自身难保了还守在一个男人的床前,除了有事儿以外就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以前她是很看不上陆雪曼的,但是现在儿子这样了,有一个人能这样待他也是好的,至少是提高一些自信的。
可是,江朝歌否认了,陆雪曼有些失落,好半天都喃喃地说:“没有啊。”
江朝歌肯定地说:“没有。”
她看向了陆衡,轻声说:“大概是人生有些像吧。”
陆雪曼对这些不懂,她只是守着儿子……一直到病房里洒下第一束亮光。
陆衡醒了,他抬手挡住眼睛,那张性格好看的脸上也有很多的擦伤,上身也是,身上包满了纱布,整个人都有一种支离破碎之感。
他很快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腿被截肢了,保留了一部分已经很好很好,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是个医生,有时也理性得近乎残忍,而现在这份残忍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