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郑重点头,“那些地皮不可能直接登记在他们的名下,而是由家中奴仆的亲友所掌握。反正你从契书去查,是查不到这两位大人的头上。但是,这两位大人每年都能从南城收取很大一笔租金,且来源合法。”
“他们是文官,又不是京城的坐地户,怎么可能在京城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
刘珩太意外了。
像是皇亲国戚,勋贵武将,身为京城坐地户,一代一代积攒,积攒下这么大的家业倒是说得通。
文官属于流官,今年在京城做京官,明年说不定就外放到地方一去十几年。死了都还在地方上任官,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只有世代居住在京城,在京城联姻,关系盘根错节,才有资格成为坐地户。
这就好比地方上的豪强,只能当地作威作福,离开家乡啥都不是。
文官也一样啊,离开家乡,到了京城,啥也不是。有钱也未必好使。
且,南城早年是有主人的,怎么就落到了温首辅他们的手中?
叶慈悄声说道:“具体怎么到他们手中,无非是赠送,或是强取豪夺,亦或是别的机缘。至于崔大人,他们崔家有钱,在京城置办点产业不算什么。
总之,京城不是双河镇,京城的商铺大部分都属于权贵。袁友仁仗着陛下的宠信,收取保护费,其实是在对权贵们开刀。若是没有陛下的默许,我想,京城应该不会这么安静吧!”
很罕见啊!
向来一毛不拔的权贵,这一回竟然集体失声,齐齐闭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穷,没有一个人喊冤屈,大部分都乖乖配合绣衣卫交钱,这很诡异。
江流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当出头鸟,否则必定成为刀下亡魂。
刘珩经叶慈这么一提醒,也发现京城现在的情况很诡异。
朝臣的沉默,舅舅那番言辞,意味着什么?
“舅舅说,袁友仁还不够狂悖,京城还不够乱,还没开始死人,所以还不到动手的时候。本王当面质问,是不是要等死人,要等小老百姓破家灭门才肯反击?舅舅说是!这就是权势,令人浑身发冷!”
叶慈握住他的手,“你怕了吗?过去你困于宫中,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刘珩苦笑一声,“本王还是见识太少啊!遇到一点事情,竟然控制不住脾气,内心愤怒得无法纾解。不过,见到你之后会,一切都好起来。”
叶慈调侃道:“我和你,我们现在都是小人物,左右不了大局。绣衣卫要收钱,我们只能随大流,给钱买个平安。对付袁友仁自有朝廷重臣们操心,他们还没有出刀,我们着什么急。
朝堂上那些人,个个聪明厉害。袁友仁这般闹腾,我想,他们未必有放在眼里。”
“没放在眼里是肯定的,没有一个朝臣会正眼看待一个佞臣。只是,等他们出刀,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是啊!
这个过程中要死很多人的。
希望少死一点吧!
元康帝到底有多不待见这个天下,多不待见自己的子民,非要这般折腾。
亏得这些年老天爷还算开眼,没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西征戎狄也很顺利。可以说,元康帝拿了一手极好的牌,只要他肯用心,肯好好打,成为一个明君也不算多难。甚至,中兴大周也是可能的。
可他偏要折腾,似乎是嫌弃这天下太过安静,老百姓日子过得太好,非要搞事情。
昏招频出。
手中的牌,还有没有王炸,还有几个2?大小王还在手中吗?有顺子吗?
别到最后,牌都快走完了,手里面只剩下一个三,一对四。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元康帝人在行宫,行宫被袁友仁把持,消息很难透出来。元康帝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究竟是放纵姓袁的,还是被蒙在了鼓里,大家都说不清楚。
有人愿意相信元康帝还是清醒的,一定是被蒙蔽了耳目。
也有人则坚信元康帝是个昏君,被美色迷惑,倒行逆施,遗臭万年。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皇子们也都夹起了尾巴小心做人。
吴王刘璞不是没想过和袁友仁打对台戏,如此一来,他必将获得满朝堂的人心,威望一时无两。
结果,这个大胆的想法,被薛贵妃一巴掌给打醒了。
“你这不是打擂台,你是在清君侧,是在找死。手中无兵无将,你敢兵行险着做出头鸟,谁给你的信心?信不信,你这边刚闹出动静,行宫那边就会有诛杀你的旨意。你父皇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父皇,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