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男人还当得起家。”徐琪琪嘿嘿笑道,“还说宠坏我了,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真是百无禁忌,耿梅虽然没笑出声,但唇角也向上弯了弯,换了在耿家,虽然人人早晚会死,却是不许提这个字,说了就等着挨骂。
徐琪琪陪耿梅聊了会天,自觉已尽到长嫂的责任,满意地打了个呵欠,“我困得不行了,我叫你哥起来替你会。”
“不用。”耿梅制止她。徐琪琪本来也是客气两句,谁知道耿希被叫醒后会发什么浑,“那我再睡会,等缓过这股困就来替你。”
耿希也好,徐琪琪也好,耿梅都没指望过。疲惫和困顿好像都去了远方,她折锭,每过两三小时换柱香。到凌晨四点多,天际透出亮色,屋外的墙壁蒙上淡淡的曙光,耿梅抬头,和墙上的照片来了个对视。
她不怕她了,她只替她难过,老天爷给过她年轻健康还有美丽,但她通通浪费了。她是女性,却没有善待自己的女儿,只有儿子才是她的希望。
耿梅坦然地看着她,放心,女儿会活得很好。
面颊上发痒,耿梅伸手一摸,才发现泪流了满脸。真不明白难过些什么,她无声地骂了自己一句,骂完才意识到,居然是母亲经常挂在嘴头的那句。不管有多抗拒,骨子里她和他们是一样的。
飞机误点,陈立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其他人去了吃晚饭,家里剩下耿梅一个,她领着他在灵前鞠了三躬。
行完礼,陈立把耿梅搂入怀里,久久地不说话。
耿梅轻轻挣脱,退后一步看着他,“怎么了?”
陈立再次拥她入怀,“只是想安慰你。”
耿梅顺从地任他拥着,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度。睡意慢慢弥漫开来,她倚着他挤在一张椅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出殡,耿希捧着照片走在最前面,耿梅作为女儿紧跟在他后面。远亲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路哭着。说是哭,不如说是唱,反复念叨着两句,“珍妹啊我不舍得你,你怎么就去了呢。”她们还时不时鞭策耿梅,“二妹,哭啊,越响越好,你娘听着呢。”
耿梅哭不出,然而更多的人来催促她,“二妹,快点哭。”
不就是哭吗,人生可哭的事情未免太多了,耿梅眨了两下眼,眼泪滚滚而下,比谁的泪都多,比谁都悲伤。反而又是这些人来劝她,“喊两声就可以了,哭得太厉害会伤眼睛,你娘看见了会不放心。”
然而耿梅刹不住车,她无声的悲痛吓住了其他人。
她听到他们小声议论,“谁去劝劝二妹,这孩子这种哭法伤身体。”
可笑,那到底该不该难过呢,耿梅哭,为这滑稽的世情。不管她想不想,到了最后一刻,别人还是把她推到了小窗口,“看你娘最后一眼吧。”
从窗口看去,冰棺被缓缓送入火焰处。
耿希、耿梅从此是无母之人了。
耿希大叫,“妈!”耿梅把右拳塞进嘴,堵住差点溢出的哭喊。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耿梅发现自己躺在树下的长椅上,头枕在陈立腿上。天空很蓝,阳光很好,这是一个跟平常毫无不同的日子,只是她还得爬起来,跟殡仪馆结账,将骨灰盒放至思亲塔;安排所有人回去,道士将作法,大家必须跨过火盆,免得亡魂跟在他们身后回来;晚上则是最后的晚饭,请所有吊唁的人吃饭,吃完饭才是真正地送走了逝者。
从此后只有每年清明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