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线索很难有所发现,他才建议抓人。
左重听完皱起了眉头,这帮鬼子确实很狡猾,借助检译所的特殊性,己方明明知道日谍就在几个人当中,却没有办法锁定最后的嫌疑人是谁。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放任日谍继续窃取情报,慢慢调查,这么做的优点是不会影响破译,缺点是将来或许会有更加重要的情报对外泄露。
要么把人全都抓了,严刑拷打进行审讯,再坚强的人面对长时间刑讯都会表现出异常,唯一的问题是没了这些人,日本电文破译势必要中断。
大局,
日谍……
这是个两难的死局啊。
不断思考中,左重脑海里猛得闪过陈实的身影,联系到密码检译所之前对地下党的电文破译,一丝灵感随即浮现,他们可不可以……这样呢。
意识到案件突破近在眼前,他马上低声吩咐了古琦几句,一切安排妥当后来到窗户前看向湛蓝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了微笑。
时间慢慢过去,
早上十点左右。
载着白龙度等人的车队驶入了一段没有树木遮蔽的公路上,望着这片无比开阔的平原以及远处的那几个土丘,维森特的右眼皮开始疯狂跳动。
这种地形实在太危险了,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伏击阵地,不需要太多兵力,只要有人在土丘上布置几挺机枪,他们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约翰,加速!”
他毫不犹豫的对司机说道,作为一个老军人,有的时候得相信某种神秘的直觉,反正错了无非是浪费一些汽油,跟众人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
汽车距离最近的护道林差不多有两三公里,只要进去他们就安全了,而且按照地图显示,剩下的路程遍布城镇和村庄,直到沪上都会很安全。
问题是公路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即使叫约翰的司机将油门踩到底,车速仍然很低,维森特紧皱眉头盯着远处,整个人显得异常焦躁。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龙度被颠得一阵乱晃,赶紧扶着座椅叫道:“先生们,这里可不是金陵和沪上,再这样开下去,这辆该死的汽车就该散架了。”
“大使先生~”
“嗡嗡嗡……”
维森特准备跟白龙度好好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刚想开口就听到空中传来微弱的引擎声并向着车队处靠近,这让他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这附近没有中国人的机场,也没有任何军营存在,为什么会有飞行器出现,还是以危险的低空姿态飞行,除了发动攻击,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他将脑袋伸出车窗,绝望的看着接近中的几个黑点,很快,六架单翼、散发着刺眼光芒的飞机从云层俯冲而下,两两一组冲着车队快速飞来。
现在的民国领空只有中日两国的飞行器,而民国空军多为双翼飞机,所以维森特毫不费力就认出这是日本人刚刚服役的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
这是一种性能十分优异的全金属单翼飞机,根据军情二处向大使馆通报的数据,甚至称得上世界一流,天知道这帮天杀的矮子是怎么做到的。
“空袭!加速!”
维森特大吼一声,当即将白龙度护在了自己的身下,不是他多关心对方,实在是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对方死了,他也就完蛋了。
那些卖出去的护照,一年重修八次的花坛和喷泉,夹杂在外交包裹里的违禁品,这些事情他或多或少都参与了,想要体面退役必须保住对方。
再说前头的司机,这会都快哭了,他们确实接受过严格的摆脱训练,但训练里不包括被全副武装的战斗机追杀,汽车又怎么能跑得过飞机呢。
用不了几分钟,在场的人都会被打成筛子,成为大英帝国外交系统死难者统计数字的一员,除此之外什么都得不到,一定要保住后面的两人。
只有这两人活着,他们的家人才能得到应有的抚恤,不然在那帮官僚的计算下,说不定他们还要赔一笔钱给帝国,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飞机还有前方路边的一个小池塘,司机咬着牙喊道:“大使先生,上校!你们找机会跳车,我和其他人掩护你们离开。”
“不,不,我不跳!”
听到要从时速几十公里的汽车上跳下去,白龙度恐惧的摇头,浑身颤抖,死死地抓住车门把手,气得维森特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胆小的胖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跳车可能会死,不跳车肯定会死,该怎么做很好选择,就算是摔死也总比成为一堆碎肉强吧,至少可以完完整整回到家乡。
“哒哒哒哒哒……”
眨眼间战斗机便飞临到不远处开始疯狂扫射,枪声吓得附近的车辆和行人四处乱窜,本就不快的车速又降了几分,眼看着机枪就要打中汽车。
司机没空管白龙度了,跟维森特简短沟通之后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在离水塘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猛打方向盘,汽车横向漂移带起了一阵尘土。
负责第一波攻击的两个日本飞行员顿时失去了观察视野,不禁暗骂了一句八嘎,只好瞪大双眼拼命搜寻地面的动静,防止目标下车步行逃离。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尘土升起的一瞬间,维森特倾尽全力打开车门抱着白龙度借着巨大的惯性顺利跳进了水塘,马上潜入了深深的塘底蛰伏。
成功了!
大使馆司机见状松了口气,下一秒再次猛打方向将失控的车身恢复平稳,用力踩下了油门踏板向着树林驶去,为挽救自己的生命行最后一搏。
以为底下的目标车辆刚刚只是失控,其中一个日本飞行员狰狞大笑中加大节流阀往下方扑去,手指渐渐放在了机载7.7毫米机枪的射击按钮上。
几秒钟之后,水底的维森特听到轰隆隆的响声从头顶掠过,随后一枚金色的弹壳砸进水塘缓缓漂落在了他身前的淤泥里,塘水变得更加浑浊。
不知道过了多久,翻着白眼的白龙度喷着水浮上了水面,忠心耿耿的上校先生躲在此人肥胖的身躯后对外看去,只见两道黑色烟柱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