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媚如强拽住姜曦云不松手,腮上尚挂着泪,喝了一声道:“我是有身子的人!谁胆敢碰我,掉了孩子,谁能担责?今日在场的,谁碰我一根手指头,我皆记下来,必向二老爷禀报,求他做主!”这一席话杀气腾腾,比李妙之尤胜两分气势。一干丫鬟婆子皆知林长敏看重苏媚如,不由面面相觑,缩手缩脚,不敢上前,只用眼瞧着李妙之看。
李妙之恨得咬碎银牙,她乃新嫁妇,根基未稳,对苏媚如忌惮三分,且此人狡猾奸诈,万一弄不好栽到她身上,倒真是得不偿失。正沉吟间,又见苏媚如面带讥讽,冷笑道:“如今曦姑娘说那番话还没给个交代和说法,怎就要我去歇着?我可不累,精神得很!二奶奶也莫要偏心,人人皆知你跟曦姑娘交情甚笃,如今这可关系到林家的脸面,二奶奶的胳膊肘莫非要往外拐不成?”说着用眼去看林东纨
李妙之脸登时涨得通红,这话倒也戳中她心虚一点,她素厌恶苏媚如,又同姜曦云交好,确有帮闺中好友解围的意思。
林东纨方才一直在王氏身边服侍,见苏媚如向她递眼色,心里也犯难,略一想道:“如今尹姨娘一死,林家上下竟无可靠之人,如今又开罪了姊妹,倒不如靠在苏姨娘这一根藤儿上,还能捞些好处。”便说:“是了二弟妹,苏姨娘还正委屈着,这是非曲直可得论明白了。”见林东绣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有气,鬼使神差添了一句道,“这亲疏远近,人亲人情的可得心里有数,别像我似的,打小疼过的姊妹,一个弄不好倒也成了仇人。”
林东绣闻言登时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冷笑道:“什么仇人不仇人?好,事到如今,倒不如把话说开,你借着带海上货的名头找我跟二姐姐多要了多少两银子,你心里有数!如今倒在这里诉上苦了!”
林东纨脸色紫涨,强辩道:“你浑说什么!我,我怎能做这样的事......”
这里正闹得没开交,绣、纨二人不住争执,这里姜曦云亦不愿闹大,见无人再盯着她二人,便忍着怒意,对苏媚如柔声道:“苏姨娘,我让你拉也拉了,骂也骂了,多少不是也该抵偿,既出了气,我再给你赔个不是,便算了罢。”
苏媚如冷笑道:“算了?哼,方才你跟我横眉立目的时候可不曾这样说过,少在这里演戏,这一套早已是我丢剩下的。”她脸凑近姜曦云,与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轻声道“你心里恨我恨得要死罢?巴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罢?见不得人的小娼妇,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厚道模样,其实皮囊里的那个心肝,比谁都脏。”
姜曦云脸色未变,然目中带火,情知事情已不可挽回,索性微微笑了起来,轻言细语,柔声低诉,缓缓道:“苏姨娘,你才是个娼妇!扬州瘦马出身的,不是娼妇是什么?你不但心肝脏,连身子都脏,臭不可闻!”
这二人恰站在窗边,这一番言语已让林昭祥听个满耳。
林昭祥眉头微动,对香兰道:“你进去,处置此事。”
香兰方才一直低眉顺眼站在林昭祥身后,听此话不由愕然,指着自己,瞠大双目道:“我去?”
林昭祥道:“就是你。”又扭过头道,“瑞珠,你同她一并去,香兰是替我去的。”
香兰尚要推辞,瑞珠已扬声高喊道:“老太爷命香兰姑娘来了!”说着打起帘子。
香兰无法,她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管这一摊事,此时却由衷有些想念林锦楼,那黑面霸王往此处一戳,屋中必然鸦雀无声。
她迈步入内,瑞珠往前走一步,道:“老太爷命香兰姑娘有交代!”言罢退到香兰身后。
众人目光立时盯在香兰身上。
ps: 香兰环视一遭,先去看王氏,只见其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便道:“二太太身上不好,赶紧扶下去歇着罢,再请个大夫好生瞧瞧。”琥珀、璎珞连忙上前,搀着王氏出去了。
林东纨脸色通红,林东绣喘着气,二人显是余怒未消,香兰见她二人不再争执,微微松了口气。
这厢苏媚如仍揪着姜曦云,哑着嗓子道:“妹妹,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可要给我做主......”一语未尽,眼泪滴滴掉落。
香兰静静道:“事情对错自有明断,我只是传话之人,纵然苏姨娘受了天大委屈,也轮不到我来做主。”一句话将苏媚如生生噎住。